妇人身子虚弱，说的话断断续续毫无章法，但陈晚听明白了。

确切地说，此事和她也有几分关系。

魂归道术让枉死之人化作蝴蝶为至亲托梦，有冤不得伸，出尘道长册封国师，清风观正是势大之时，没人敢理，就连皇上明面上都站在道观一边。

劝学林白骨一事，果然和清风观有关系。

那么出尘，又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

想起那数不清的杀孽，再看如今百姓对道观的尊崇追捧，陈晚如鲠在喉，便要开口，就见那妇人已经断了气。

“世子？”

陈晚目光微凉，看着欲言又止的侍卫，“厚葬吧。”

“是。”

“启程，去道观！”

……

“道长，陈世子也太不给道长面子了。”道童翻了白眼，无所顾忌道。

出尘正襟危坐在软轿，坠在大队伍后方。妇人喊冤之事他听得清楚，不过最让他讶异的是陈世子一指断刀的绝技。

这一手着实让人惊艳。

出尘得意道，“由那些人去说，信的人有几个呢？哪怕陈世子怀疑清风观，没有证据就连皇上都不敢偏袒。入了道观，他就是咱们掌心的蚂蚁，脚下的石子，生死去留不都得咱们说了算？”

道童笑嘻嘻，“陈世子进了道观，那就真是羊入虎口喽。”

轿子停下来。

侍卫恭敬道，“世子，清风观到了。”

清风观五十年前就是个没落的小道观，据说先皇有次布衣出行，路遇劫匪，险些丧命。是清风观老观主冒着被砍头的危险救下先皇，先皇感念救命之恩，回宫后特书亲笔匾额送到道观。

礼尚往来，老观主亦有薄礼进献，一来二去，先皇被老观主影响，成为半个道家弟子。

大陈崇道，也是自那时起，五十年里，清风观发展迅速。

陈晚下了轿，先是被眼前景色吸引，依山傍水，山清水秀，毫无意外，这是一处天然福地。

道观占地之广，金碧辉煌，看在眼里好似这不是一座道观，而是数不清的金银财宝，与那天然福地看起来格格不入。

见她出神，出尘抚须笑道，“依世子看，道观可美？”

洋洋得意的口吻让陈晚微怔，再去看出尘一身华美道袍，忽然悟了。

“道长儿时是否吃了许多苦？”

出尘惊的硬生生扯下两根长须，难得没说话，反是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入了道观，连伪装都不屑了吗？

这可不行啊。

陈晚一笑，宛如百花盛开。

看着她那样子，出尘胸口怒火奇异散开，眼里冒着毫不掩饰的欲望。

“世子，请入观。”侍卫急着回去复命不敢久留。

陈晚一脚踏进去，风一吹，大门禁闭。

明明珠光宝气，陈晚站在那，愣是品出三分萧索。

她盯着脚下，不知怎的有种撬开石板往下深挖的冲动。

地下埋着死尸。

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