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珩这人也是好没意思,看着堆在书案上小山似的杏花图杏花诗,微皱着眉,语气中满是嗔怪,“也不知二姐把这棵杏树种在我这里做什么,徒惹许多麻烦。”
旁边洒扫的小厮听了,忽然一拍脑门,激动道,“爷,小的想起来了,当年二小姐把这杏花从黔州带回来,是为了送给白家六小姐做她十二岁的生辰礼物的,没想到,六小姐又亲自把杏花栽在咱们府里了,”他一脸惊奇,“更没想到,本以为长不活的物什,今年竟然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预兆……”小厮说罢,突然想起来白家六小姐最近跟太子爷走得近,惹他们家爷不高兴了,便赶紧住嘴。
解珩也没说什么,兀自起身,走近那一树粉白,果然,胭脂杏是比寻常杏花好看几分,他抬手去碰那花心,花枝一颤,一颗露珠滑落他指尖,凑近鼻尖,竟可嗅见淡淡清香,他心内称奇,一抬头看到一枝杏花探出墙外,开得还甚是娇艳,沉默了良久,才道,“做我解家的杏花,那就要规矩一点。”
小厮闻声抬头看过来,正好与解珩视线相对,他感觉他们家爷眼神灼灼地,语言却甚是平静,“阿九,去拿剪刀来。”
阿九一路小跑去拿剪刀。
这天是四月初五,下午光景,天空低沉欲雨,还什么都没有发生。
片刻后,阿九拿来剪刀,看到他们家爷自己搬来了梯子,修长的腿一步一步迈上去,剪去了所有斜逸出墙外的花枝。
阿九向来是细心又有眼力的,在他把地下的杏花枝拾起,寻了一个瓷瓶插进去后,解珩便出门去了,阿九将头探出去,再三确认,“爷去的是丞相府的方向。”
大雨从初五的傍晚开始下,下了一夜也没有停歇,初六早上起来天色还是一片乌蒙,解珩还是没有回来。
墙边的低洼处积着清澈的水,檐上的雨划过青瓦,在檐下汇及,沉甸甸地坠落入水洼……
到了午时小雨又逐渐加大,一直下到深夜才停下来。
是夜,空寂的院子才响起解珩回来的轻轻脚步声,院中冷香遍地,他长身玉立,执着一壶酒,眼尾微有湿润。
阿九握着门闩,揉着惺忪睡眼,看着解珩的背影,心里有许多想法,只是太困了,没时间感概,扶着墙,回屋睡觉去了。第二天一早,想起昨夜里的事,阿九便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还顺便通知了府里其他人也打起十二分精神,爷今天心情怕是不好,千万别犯在爷手里,沦为他的撒气包。
然而,阿九这次却判断失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