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亚港城来往的人，大多数都是华夏人的后裔。

罗淳罡望着熟悉的红果街街区，赌档门口看门的依然是那个装有一支粗糙机械手臂的打手；东亚矩阵重工遗留的废墟早已成为流浪者的乐园；又或是双腿是金属义肢的杂货店老板等等，在保留华夏生活习性的基础上，融入了诸多赛博朋克风元素。

大迁徙之后，荧惑星的弱势群体就像野生园区的食草动物，在人工大气层下，各觅各的食。

而红龙会这些社团帮派，以及因某些原因往返荧惑星与蔚星的上层人物，他们就是吃肉的猛兽。

倏地，一股绵长的冷意穿过红果街，肆意泛滥。

本是恒常的人工大气层，因东亚矩阵重工大部分精英迁徙蔚星，大气层的供氧系统渐渐有了漏洞。

东亚矩阵重工会定期派人检修，每一次过来与当地的帮派势力勾结，按照人头收取空气费，谁要是交不出钱，就会被送到港城的边缘地带，不管死活。

罗淳罡腰杆笔直，思绪纷呈。

他有后三年的记忆，也在蔚星服役了三年。清楚荧惑星最后一滴资源被榨干之后，不仅大气层的供氧系统会被停掉，水电也会彻底切断，所有人都将埋骨于此。

无数记忆如走马灯在脑海里显现。

妹妹罗茜与他冷战的那些时日，调查父亲死因而敲断几个人双腿的场景。

三年后的灵魂相融，许多记忆需要时间来回溯融合，他这时已经想起父亲惨死的一些线索。

随后又猛地想起罗茜今日很晚才回家的原因。

去给别人缴纳空气税了。

“这败家丫头悄悄喜欢上了一个流浪画家，后者交不起空气税，被扔到港城边缘，她就把他偷偷带回家……”

罗淳罡的回忆至此，气都气死掉了。

这里他妈是荧惑星，不是诗情画意的地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画家没饿死，已经是奇迹。

“我以前反对罗茜与那流浪画家交往，现在就随她吧。”

罗淳罡忽又改变主意，因他反对两人的事，并且狠狠暴揍过一次那个吊毛画家……罗茜为此与他冷战到底，一直到被生化虎咬断脖子都没再叫他一声哥。

“喂，姓罗的，伱的鱼汤好难喝啊。”

身后传来顾雪的声音。

罗淳罡回头，“爱喝不喝！”

“……”

顾雪一愣，这人的脾气真是太放肆了……

“在我这里不能白吃白喝。”种着海棠树的院落，罗淳罡望着穿着自己衬衫的顾雪，嘴角翘了翘，道：“送鱼的明天早晨会送鱼过来，伱负责宰杀清洗。还有每天打扫卫生，洗衣服。”

你个混蛋，我洗伱大爷……竟敢把我当保姆一样的使唤，顾雪只恨自己有伤在身，否则本小姐给你吃拳头。

可是当下的局面，她只能把委屈咽在肚子里，咬牙道：“我洗！！”

“去吧，先把我昨天换下来的衣服洗了。”罗淳罡说着，伸手看了看手腕上捡来再自己修好的黑色机械表。

尽管机械表的时间与荧惑星不相符，但也算是能计量时间，此刻指针显示为13点17分。

而这也是他用来衡量头疼间隔的时间表。

今年二十岁的他，菩提空间并未开启，每隔五个小时，脑袋就会晕眩，甚至会出现强烈的头疼。

不过他想当下再也不会出现这种状况，因为他已经隐隐感知到菩提空间的希夷之门。

用他今后在蔚星服役学到的知识，菩提空间就是人类无法触及的四维时空镜相，或者说是找不到进入四维空间的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