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郭嘉倒没有一脸惊悚地让钟书慎言啦——反正都说到这了,敏感的话题已经谈过了,再敏感的也无所谓啦。
全都端上来罢。
郭嘉想了想,问:“乱成何样?”
“譬如春秋、战国,大争之世。”
“何至于此耶?”
钟书笑了一声道:“只是假设耳。”
郭嘉沉默了片刻,道:“未闻兄之所欲,不知如何言。”
“倘若世道太平清明,我愿为一方清吏,保境安民;倘若乱世,既得天时,又得人谋,我愿为英雄也。”
“治世之清吏,乱世之英雄。”郭嘉嘴上复述琢磨了一遍,又在心中揣思良久,笑了一声问道:“兄说此话,不惧我往之说与天子么?”
“弟亦是同语者,可并罪而罚。”
语出,两人相视而笑。
“才闻兄之志愿,弟见识浅薄,姑妄言之,兄且姑妄听之。”
是夜,两人畅谈良久,于是抵足而眠。
……
……
翌日,钟书早早地便起了。
两人昨天晚上聊到很晚,估摸着就比那天和钟繇聊得还要晚,小年轻郭嘉精神头也还没那么足,仍躺在榻上酣睡。
但钟书却有不得不做的事。
净头面、穿戴整齐,他招呼着兄弟们拉上财货,出了客舍的门,从东郭一路行至内城门处。
守门的那位校尉,这两天对钟书也是面熟的很了,知道了这位和张常侍有些交情,也没阻拦便放行了。
一路行至西园,畅通无阻。
西园,亦称西邸也,虽说是‘邸’,但其性质已然自卖官时变了味道。
天子刘宏,亭侯出身,家贫,故聚财私藏。又卖官,二千石二千万,四百石四百万,其以德次应选者半之,或三分之一,于西园立库以贮之。
钟书此行,便是将钱给捐到西园天子的小金库里。
至了西园,又吏员上前询问,等交代了姓名籍贯后,那吏员便眉开眼笑地派人去清点财物,一边引着钟书进官署。
一边亲热地说——张常侍张公已经交代好啦,钟君你呢,交了钱就可以上任去啦。顺便问了一声:“钟君欲得爵乎?关内侯入钱五百万钱可得,授金印紫绶,可传世。”
钟书对封侯没啥兴趣,五百万钱他干嘛不好,花钱买个没啥用的爵位?于是摇头拒绝。
吏员见钟书没啥兴趣,便也没刚才那般热情,待点完钱款,就拿来文书让钟书签——签完之后你就是朝廷承认的中山国相啦。
于是乎,钟书就当上了中山国相,不日启程。
时,雒阳传开了消息,云‘颍川长社人钟书入钱二千万买了中山国相’,一时哗然。
虽然他们不见得知道钟书是哪一位吧。
但这并不妨碍那些清流人士及太学生对他进行抨击,于是太学生联名上书,起头一句先陈述宦官之祸不提。
然而这消息没流传多久,钟书的声誉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