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到嘴边的五成,生生念不出来,最后改成了三成。
“兄长何不多收些?”郭嘉面露不解,疑惑问道,“彼等本无田土房宅,全赖兄长授之,便是多收,彼等亦无怨言,更兼府库空虚、吏员又需发放俸禄,国中事务百废待兴,何处都缺钱粮啊……”
“我曾在遇见这些流民时,曾言道:我是新任中山国相,尔等可随我往中山一行,有我在日,不使尔等受冻馁饥饿之苦。
以平田亩产三石为算,户分百亩,耕一年歇一年,人均落得也不多。我若多收一成,彼等便要多忍饥挨饿一月。再则,我如此做,又与收蓄流民以为佃农的豪右有何区别呢?”
郭嘉无以为对,沉默不语。
钟书拍了拍小郭嘉的肩膀,宽慰道:“夫立大事者,莫不以民为贵,以民为本,此兄之意也,望弟明我心。”
对此钟书倒是能理解,毕竟这一位按照原本历史的走向,那是曹老板手底下的人呐,一个缸里如厕的,估计两人的理念就差不多。
现在趁着郭嘉年龄还小,给他灌输点儿自己的理念先。
郭嘉听罢,点了点头,就说兄啊的意思我明白啦,又羞愧道:“今日才知兄长不止仁义,心胸更是宽广,更兼抱负,弟方才妄言,还请兄长宽宥,弟当以兄长之念勉之。”
钟书要的便是这种效果,笑了一声说道:“你我兄弟,无需这般客气。对了,此去或有风险,我令几人随你一起,充当护卫。巨鹿田丰其人……性格较于常人或有些怪异,他若执意不来,还需弟将其说服,想尽办法将其带来。”
郭嘉不禁疑惑,咱哥俩也算是见识过不少贤达了,但——“兄何爱此人耶?”
钟书思忖片刻,说道:“其才……当不在令兄之下,甚至远过之。”
可不是不在郭图之下嘛,钟书以史为鉴,轻而易举地得出了这个结论。
“弟知之矣。”
可能钟书不知道,在阳翟郭氏一族中,郭图被视为青年一辈的俊彦,族中长辈都认为他能胜任二千石官。才具远过郭图……郭嘉也不禁对田丰产生了兴趣。
说到了郭图,郭嘉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于是和钟书商量道:“来至中山,还未与家人联络,我欲作书一封,还请兄长遣人送至阳翟。”
“兄也欲作书与元常,便一道吧。”
◇
颍川阳翟。
相比中山国的遥远,这里去雒阳的路程就显得近多了。
在阴修被问罪入狱之后,朝廷即刻任命新任太守前往赴任,故而在钟书还未至中山国时,颍川的新任的太守便先一步到了。
与此同时,郭图在往叔父郭祥家中探望。
这会儿郭祥的病情已经好了不少,已然能下地走路啦,郭图就扶着自家叔父在门口溜达,走了一会儿,郭图便开始大吐苦水:“叔父,新任府君势欲裁汰我等阴府君拔擢的吏员,小侄当如何耶?”
郭祥微笑问道:“你意如何耶?”
郭祥倒是一直很看好族中的这位后辈,故而在郭图父亲在外为官时,愿意从旁指点教育,传授人生经验,郭图也乐于听取。
当叔叔的自然懂亲近的侄儿,郭图一向有主见,郭祥便先询问他自己的想法。
郭图就说,他想去雒阳找韩馥,这位同郡的韩公很看好他——“侄意先入其府中为宾客,他日韩公若得升迁,小侄亦能受拔擢,叔父以为如何?”
“可再稍等些时日。”
“哦?”郭图一听,不禁侧起耳朵,“愿听叔父教诲。”
“汝前些日子不是言韩文节或有所图么?可等此事过去,再往雒阳一行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