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三人已经出了皇城,薛蟠说道,“姨丈还要去工部做衙麽?”
贾政说道,“这是自然!济桓兄,文龙,你们也要往崇文门去,咱们就此别过,等散衙了再聚吧。”
薛蟠说道,“姨丈且慢,小侄这里有点事情,要与姨丈禀报。”
扭头对韩涛说道,“大人,您先请回衙,下官有些事务,就不随大人一同过去了。”
韩涛摆手道,“文龙请自便。”又向贾政供了供手,说了一句,“存周兄,老夫先行一步。”然后钻进官轿,晃晃悠悠地往崇文门去了。
贾政这才开口问道,“文龙,你有何事?”
薛蟠说道,“小侄在城外西山脚下,新开了几个厂子,请姨丈代表工部上官,前去视察视察。”
贾政现在任职工部员外郎,虽然只是从五品,但在工部,也算是中层领导了,薛蟠说的这事儿,正好在他的管辖范畴,薛蟠此请,也算公私两便。
贾政便笑着说道,“既然如此,我便让人去部里禀报一声,跟你走一遭。”
然后,贾政坐轿,薛蟠骑马,向西而去。
不一时,轿子落下,贾政等薛蟠代他掀开轿帘,探身出来,左右一看,不禁奇怪问道,“文龙,不是要出城去嘛,怎么回府来了?”
薛蟠笑道,“厂子那边如今正在边建设边开工,乱糟糟的,所用之人,又多是灾民,不知礼数,怕冲撞了姨丈,我已经命人把厂子生产出来的产品,运送过来,姨丈在府中视察也是一样。”
贾政失笑道,“你呀你,就会这样捣鬼。”
薛蟠陪笑道,“小侄这不是看姨丈在超会上吹了几个时辰的寒风,担心姨丈的身体,就寻个托词,送姨丈回府来歇息调理一下。”
贾政欣慰道,“难为你,能想到这些,宝玉、环儿将来若是能有文龙三分,就是家门万幸了。”
薛蟠却不想对贾宝玉、贾环品头论足。
贾宝玉被老太太贾母、王夫人溺爱得不成样子,又生性疏懒,不喜读书,未来能做个富贵闲人,就是最好的归属。
贾环年纪尚小,本性未显,不过摊上贾政这么个古板严父,生母赵姨娘又是个嘴上没把门儿的丫鬟出身,言传身教,将来长歪的可能,比改邪归正的可能更高。
薛蟠现在自己的前程命运,都才刚被扭转,未来能走到哪一步,他自己也不知道,也不好现在就夸下海口,说出庇护贾宝玉、贾环一生的话来。
且走且看吧。
薛蟠命人炒几个小菜,热一壶酒,与贾政喝酒暖身,吃菜闲谈。
不一时,有小厮进来禀报,薛家商号送货的马车,已经到了府门外。
薛蟠便请贾政稍等,自己出去看着下人卸货搬运。
等下人把货物小心翼翼地搬到贾政内书房院子,贾政才被请出来,只见薛蟠正指挥小厮,小心解绑扎的草绳。
贾政走进,看到小厮们解开草绳,搬出来的货物,只见却是一块一寸见方的透明玻璃。
贾政不禁惊讶出声,凑近来看,见那玻璃倒也不是完全无色,凑到眼前看,还是能看出一些淡淡的绿色,不过透光度已经是贾政前所未见的了。
薛蟠介绍道,“小侄进京之前,便让家人在广州,请了两位擅长西洋制玻璃法门的高明工匠,前些时日抵京,便在城外西山下开厂试制,这是几经实验,才制出来的可用产品。”
贾政虽然不擅庶务,但是在工部任职多年,耳濡目染,对玻璃烧制也有一些了解,虽然不知道薛蟠烧制这样近乎透明的玻璃,所为何用,但是见他郑重其事地请自己审视,便知他心中已经有了成算。
不过还是耐不住好奇,开口问道,“这种透明玻璃,是我此生仅见,可知珍贵,文龙准备用在何处?”
薛蟠笑道,“姨丈稍后便知。”
言罢,便命跟着进来的两位匠人,按照吩咐行事。
贾政只见那两位匠人,走到他内书房窗边,卸掉窗户尚未来得及更换纱窗,把玻璃装了上去。
贾政见状,连忙说道,“文龙,玻璃价值昂贵,怎能做纱窗之用呢?”
薛蟠笑道,“姨丈稍等片刻,等把纱窗全部换过,姨丈看过效果,小侄再与姨丈详细交待其中根由。”
薛蟠叫来的两位匠人,是行家里手,不一时便把贾政内书房的窗纱,全部换成玻璃。
薛蟠请贾政来到书房内,坐在玻璃窗下,笑着说道,“姨丈请看,窗纱换成玻璃,室内光线是否好了许多?姨丈日后在书房读书,便不需要过早燃烛点灯,能少受许多烟熏呢!”
贾政摇头叹息道,“文龙,我知道你的孝心,只是此举未免太过奢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