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不再说话,只是手指在交椅扶手上,随着座钟钟摆摇动、指针跳动,一下一下地轻轻叩击。
叩击声非常轻微,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却越来越像一柄重锤,一下一下地砸在八大盐商的心上。
厅内的气氛也随之愈发压抑,令人有窒息之感。
八大盐商不敢出言催促薛蟠,只能又互相眼神交流,神情随着时间的流逝,都变得紧张起来。
最终,八人中年级最轻的周家家主,养气功夫比其他七人略有不如,受不住压抑的气氛,开口涩声说道,“潘大人......”
刚说出这三个字,忽然听到厅内座钟“当当当”地响了十声,时间已经来到己正上午十点时分。
座钟报过时间,周家家主要继续说话,忽然又听到外边“彭彭彭”三声炮响。
薛蟠听到炮响,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周家家主,说道,“阁下想要说什么?”
周家家主心中生出不详的预感,结结巴巴道,“大人,不知刚才的炮声,所为何故!”
薛蟠扯动了一下嘴角,冷声说道,“在尔等被召来的同时,本官已经命令从金陵、镇江、苏州等地借调来的五千大军,包围住尔等的城内府邸和城外庄园,若是得到三声炮响,便立即动手拿人,现在三声炮响已过,想必尔等府邸,已经被大军攻陷了。”
八大盐商闻听此言,大惊失色,白家家主失声叫道,“大人,怎可如此不教而诛啊!”
薛蟠冷声说道,“本官这怎么能算是不教而诛呢?本官给过你们机会,是你们没把本官的话放在心上。
“今日本官一见到诸位,便就言明,尔等与本官此次对话,要言之有物,不要虚言推诿;就在刚刚,也给了你们最后的机会,是尔等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接受本官好意,才使得事情发展到这种境地,此乃尔等咎由自取!”
白家家主厉声叫道,“薛家小儿,你虽然是奉旨钦差,但是没有真凭实据,怎么敢调动大军,擅闯我等私宅?我大汉朝廷,还有没有王法了!”
薛蟠挑眉冷笑道,“老匹夫,你现在知道跟本官讲王法了?尔等派人刺杀朝廷重臣的时候,怎么没想到王法?”
白家家主仍要狡辩,“林大人遇刺之事,与我等无关。”
薛蟠拍桉而起,指着白家家主的鼻子叫道,“此事与尔等有没有关系,你我都心知肚明!本官现在手里虽然没有真凭实据,但是抄了尔等府邸庄园之后,就会有证据了!”
又失笑道,“就算到尔等首尾料理得干净,府邸庄园里没有证据,负责抄家的锦衣卫,掘地三尺,也会给本官把证据找出来的。”
特意在“找”字上下了重音,其意不言自明。
八大盐商无不色变,如丧考妣。
白家家主也没了嚣张气焰,语气软了下来,但仍要垂死挣扎一二,说道,“薛大人,我们在朝中,也有些背景靠山,绝不会让你肆意妄为的。”
薛蟠不屑道,“本官就等着那些人自己跳出来,到时候参他们一个官商勾结。”
周家家主见白家家主没了言语,忙出声说道,“大人,您也是商户出身,咱们之前虽然没有打过交道,但同在商海沉浮,多少有些香火情,还请大人能高抬贵手,放我等一条生路。”
薛蟠冷笑道,“本官方才提出的两个条件,已经给尔等留生路了,那个时候如果你们能推出一人来,那么其他七个人,就都能活着,但是尔等仍然心存侥幸,还想要推诿拖延,错过了这个最后的机会,就不要怪本官无情了。
“现在,尔等八人,即便不会都为刺杀之事担责,但是府邸庄园被抄之后,想必也会找出些其他罪证,生死已经不再本官掌控了。
“就是尔等的家人,原本还能保有半数家产,去他处继续坐享富贵的,现在因为尔等不把本官的条件放在心上,不仅家产难保,也会被一同追责,生死难料。
“现在,你们只能希望,锦衣卫从尔等府邸庄园中,拿不到什么实在罪证,如此一来,尔等家人的罪责,会稍轻一些,死罪能免,留下一条命,还能让尔等的家族香火延续下去。
“若是锦衣卫查抄出实在罪证,把尔等家人全都牵扯进来,那么从今往后,尔等八家,就要从世上抹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