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镇抚司的锦衣卫们设计擒住凉国公后,皆脸上带着得色将不断大骂的蓝玉押送至北镇抚司诏狱。诏狱这位因围剿倭寇有功而升迁上来的千户,见南镇抚司的人面有得色地想往诏狱里闯,冷冷地笑道:“你们进去我不阻拦。但进去后没有皇上的圣旨,你们就别想出来。”
身为北镇抚司诏狱负责人,这个千户在整个锦衣卫里甚至在刑狱领域内都是鼎鼎有名的人物。据说他在山东围剿倭寇时,在倭寇的圈子中也是闻之色变的人物,倭寇说但凡落到庞英这厮手上时,能咬舌自尽就是最大幸事。
庞英善于折磨人,也喜欢折磨人,更能从折磨人当中打探出真话。而他那种千奇百怪闻所未闻的酷刑能让诏狱的囚犯不时发出,让诏狱中的老狱吏都感到毛骨悚然的惨叫。
南镇抚司的人见庞英用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上下地打量着他们时,不由地有些头皮发痒。他们将蓝玉移交给诏狱后,对仍在打量他们的庞英道:“皇上有旨意,晚上会派人来先问话。”
见庞英脸上露出失望之情,南镇抚司的人哪能不明白凶名在外的庞英心中在想什么,感到有些不舒服的他们悻悻然地离开了。
夜幕降临后,庞英见北镇抚司千户张辅来了,他这次倒是先向他心目中还算个人物的张辅笑了笑。
张慰庭笑着向庞英出示了旨意与腰牌,见庞英认真检查了会,才交还给他,他问道:“咱们现在就进去?”
张慰庭是第一次进诏狱,之前鬼老四虽然在这当过差但他却没有问过老四里面的环境,他认定诏狱肯定是阴冷、潮湿、黑暗以及各种难闻气味集于一身之地。但进来后,他发现自己错了。
诏狱里面不仅干净且明亮,一点异味都没有,而且一进来就感到里面的温度比外面高了很多。
庞英注意到张辅眼神讶异一闪而过,道:“文长没跟张千户说过诏狱里面的环境?”不等张辅回答,庞英又道:“只有这样才能让犯人在受刑后不至于绝望,那些还抱着希望的人反而容易掏出真话。”
张慰庭没想到庞英还是个“心理学家”,不过在想到他所干的差使倒是很快释然了,庞英能吃这碗饭自然是实践出来的“心理学家”。
走到地牢门口,庞英对张慰庭道:“张千户,我就不陪你下去。你问完话想出来,在里面敲门就是。”
打开地下牢狱门后,张慰庭就听到凉国公充满怨气的叫骂。他走下去看到凉国公披头散发被铁索困住却不断挣扎的样子时,张慰庭心中就泛起一种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之感。
待蓝玉破口大骂将近半个时辰后,张慰庭对不住喘气的凉国公道:“你与皇嫡孙与开国公之间的事,有什么要向皇上交代的?”蓝玉以一副没听清的样子道:“你走近些,你的话我听不清楚。”
张慰庭靠近牢笼后,蓝玉立刻就将刚才口中囤积的口水向他吐去。见来不及躲避的张慰庭的衣裳上有了他的口水,蓝玉顿时狂笑起来。
张慰庭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被凉国公吐了一身的口水,他心中居然没有恨意,反而同情更甚。张慰庭又道:“你们是不是想在皇上百年之后拥戴皇嫡孙继位,推翻皇上所立的皇太孙?”
见凉国公只是恨恨地看着自己,没有回答,张慰庭只得继续自言自语地问道:“皇嫡孙究竟有没有参与进来?”
张慰庭等了会见蓝玉一直没有回答,以为他不会回答,就转身向外离去。走到门口时,他听到凉国公道:“皇嫡孙没有参与进来,只是在宴席中出现了几次。在宴席上除了些问候外以及寒暄外,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有做。”
张慰庭转过身来,见凉国公意兴索然地呆坐着。他欲言又止了会,才回过头向门口走去。
走出地牢,张慰庭对给他开门的庞英道:“皇上口谕,不可用刑。”庞英稍微一愣后,就连忙应诺。他知道应该是问出了什么,皇上这口谕才会从张千户嘴中出来。
两人走出诏狱,庞英见张辅看着明月失神,问道:“张千户,高文长他什么时候能回诏狱当差?”
张慰庭摇了摇头,道:“他不会再来诏狱当差。”
庞英见此,良久后叹息地道:“文长是个人才啊,真是可惜了。”张慰庭此时心中五味杂生,他抱拳地道:“庞千户,我先去交差了,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