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守京营东门的戚金望着面前跪地投降的京营士卒,怀念起了自己年轻时跟随自己伯父在东南沿海抗击倭寇的往事,那时候的戚家军几乎是百战百胜,就算后来伯父调到蓟镇,把手下的那些边军也是调教的不错,蒙古鞑子只要听到自己伯父的名字就老老实实的不敢犯边。
那时候年轻的自己以为大明别的军队就算不如戚家军,应该也不会差距太大。可自己伯父离开才几年,这边军就败坏成这样,京营就更不必说了,就靠这样的军队去作战,怪不得萨尔浒会败的那么惨了,也不知道当今陛下从小长在深宫,才登基几天怎么就对大明这军队洞若观火。
罢了,既然陛下这么重视我们这些武臣,老夫也只能以死相报了。
正在戚金感慨的时候,手下的小校赶来:“总兵大人,这些叛军都控制住了,作乱的将官也已经全部指认出来了,还请总兵大人示下。”
戚金的思绪从回忆里出来,下令道:“先把这些作乱的将官关起来,其他的还等陛下的处置。”
小校抱拳领命道:“属下遵命。”
熊三骑在马上狂奔,身后烟尘滚滚,看着有不下一千多人。
“近了,近了,离北门也就那么两里地了,刚才自己又听见了几声炮响,看来自己所料不差,每个门都有埋伏,但老子就还不信了,这小皇帝和张伟贤会有那么多兵力堵住四个营门,老子这边又都是骑兵,没道理冲不出去。”熊三在飞驰的战马上想道。
其实熊三的想法是没问题的,要说光靠六千多白杆兵和戚家军守四个营门那是够呛,可架不住朱由校又在御马监撒了一波银子,收买了一波人心啊。
就在熊三以为自己就要逃出生天时,面前的景象是让熊三的心都凉透了,营门前整整齐齐的排着三列骑兵,阵中一杆大旗蓝底朱字写着一个“明”字,这还不是最主要的,只见旗下一员头戴金盔,身穿金甲的少年正在笑盈盈的盯着自己,再看看围在周围的一圈大汉将军,就是傻子也知道这是当今天子。
熊三当即感觉有点腿软,自己何德何能竟然惊动了皇帝,这回不知道还有谁能救自己,大概率是死定了。
但这人还没死前,总有些侥幸心理,熊三先示意自己手下别轻举妄动,打马上前来到朱由校阵前大概五十步的距离,下马跪下道:“罪臣京营指挥使熊三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校在马上也并没有立刻回应,等到熊三跪的膝盖都快发麻的时候,朱由校一脸玩味的说道:“不知熊三你所犯何罪,你来给朕说道说道。”
熊三当然不可能说是我煽动京营起来闹事的,真要这么说的话,自己的脑袋还要不要了,这个时候就是拼演技的时候,强挤出几滴眼泪,哽咽道:“陛下,末将将陛下的旨意带到京营里,可末将手下那些都是些兵痞啊,当即就翻脸,说末将假传旨意,要不是有末将身后这些将士保着末将冲杀出来,末将都没法见到陛下了啊。”
要是不知情的人,真要被熊三这声情并茂的哭诉给感动了,一个从乱军中杀出的猛将跃然纸上,可这熊三的鬼话朱由校是一句都不信的,早就有锦衣卫的坐探呈上密报,这京营本来还不会这么乱,正是这熊三的煽风点火才导致大部分京营将士都出来闹事。
而且真要说你是冲杀出来的,怎么你身上连点血迹都没有,包括后面的一千多人根本就不像刚经历过一场厮杀。
朱由校真想给跪在地上不住哭诉的熊三发个小金人,就你这演技怎么就来做了个将军呢,要是在哪个戏班子里早就成了当红小生了。
朱由校看着跪在地上的熊三是怎么看怎么腻歪,假装没听清熊三在说什么,用小手指扣了扣耳朵,吹了吹小手指上的耳屎,笑着对身旁的魏忠贤说道:“大伴,朕刚才没听清熊将军说什么,你来给朕讲讲。”
魏忠贤也不是吃素的,瞎话张口就来,回道:“老奴回陛下,刚才这熊三已经全部招认了,京营的祸端就是这人挑起的,不过这家伙丝毫没有悔改,还要陛下收回成命,不然他就长跪不起。”
朱由校脸色不变,还是淡笑道:“哦,那大伴你来说说,这不尊圣令,意图谋反的人,该如何处置啊。”
魏忠贤回道:“回陛下,依着这大明律,当诛九族。”
嘶——朱由校身后的满桂倒吸一口冷气,这别人都差不多跪地求饶了,这魏忠贤当真可怕,诛九族张口就来,看来以后得和这死太监打好关系,不然到时候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跪在地上的熊三还是一头雾水,自己瞎编了一通鬼话,不管你信不信给个准话行不,怎么就在那低声聊起天来了,这也太不把我熊某人放在眼里了,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带着这一千多人来个鱼死网破。
不理会暗自着急的熊三,朱由校从马鞍上取出那支精美的手铳对着魏忠贤说道:“大伴,敢不敢和朕赌一把。”
魏忠贤笑着回道:“陛下要赌什么,老奴奉陪。”
“好,朕就喜欢爽快人,咱们就赌在这个距离谁先打中这熊三,输的人给一百两银子如何。”天启把手铳递给魏忠贤,示意魏忠贤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