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心意(1 / 1)公主再婚录首页

霍扬喜滋滋地谢恩。  嘉元帝看不得他如此不在意亲生女儿的样子,又恐吓道:“朕要的是双双平平安安、完整无缺的回来!不止是她的身体,要是她的名誉受了一点点损伤,那你的爵位永远都别想要回来了!”    霍扬的笑容一顿,下一刻就状似大义凛然地保证道:“表哥你放心!我不会将双丫头失踪的事说出去。谁都不说,死都不说!”  “还有你府里的那些长舌妇。”嘉元帝眼神锐利。  霍扬露出一个谄媚的笑,“我懂、我懂,那些娘们的嘴我也会管好的!”    嘉元帝冷哼了声,自然不会因此就放心了。所以等霍扬走后,他又命羽林卫将整个霍府都圈禁起来。  即便是霍扬,也得给他乖乖待着,也省得他再进宫来用姨母的情分哭嚎,把他嚎得头都疼了。    处置完了这一切,嘉元帝深深吁了一口气,头疼地抚了抚额际。  都已经快两个月了,他竭尽全力派人去寻了,可小双双还是没有丝毫踪迹。    他本想光明正大地全国布告,好方便寻找双双,但阮皇后却死活不同意,理由也无可厚非——只有两个字:闺誉。  堂堂一国公主被掳,简直是奇耻大辱!阮皇后担忧霍成双被找回来以后该如何做人,担忧她以后会不会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嘉元帝自己来历奇诡,并不在意这些身外物,可他已身在这被礼教束缚的封建社会,只得摒弃自己从前的观念,多为他的小棉袄的后半生考虑。  可这都那么多天了,他却还没把他的小棉袄救回来……    阮皇后已经担忧得病倒,甚至开始责怪自己当初为何坚持要暗地里寻找,这才耽搁了最佳的救援时机。  而嘉元帝……他的自信几乎被击垮了。这些日子来脾气一日暴躁过一日。    “陛下,王二郎来了。”明光殿的总管内侍陈阿达小心翼翼地觑了嘉元帝一眼,上前来禀告道,“他说……他是为公主殿下来的。”  嘉元帝扶着额际的手一顿,想了想还是决定见他。    王二郎名叫王畅,字长青,刚行过冠礼,生得玉树临风、丰神俊朗,加之行为举止卓尔不凡,更加叫人赏心悦目。早在他十五岁起,京中便已公认其为“襄京城第一公子”。  不过嘉元帝更欣赏他身上的实干和睿智,在朝中每每能独出手眼,叫人诚心赞叹。  再加上王家从他登基前就已归顺于他,所以王畅是目前为止,叫嘉元帝认为最配得上他的小双双的夫婿人选!    王家是四百年多年的世家大族,在朝中根深蒂固,与另一家三百年的世家——谢家是如今大周朝堂上势力最大的两个家族。  正因王家的地位举足轻重,所以嘉元帝不奇怪他们也许听说了一些传闻。    若王畅以为双双被掳之后名节有失,配不上他,那么……  嘉元帝眯了眯眼睛,他不介意再找个真正配得上他家双双的!一定要比王畅更加优秀!    至于没长眼睛的王畅……  哼!吃、屎去吧!    俊美无俦的王畅进殿时,嘉元帝依旧在脑海中过滤着各家各户中有可能比他更优秀的未婚男青年。  等王畅走近了,嘉元帝才发现他眼底的青影和眼睛里的些许血丝。    王畅一丝不苟地行了礼,便问道:“陛下,微臣今日来是想问问陛下,公主真的还在宫里吗?她被掳走了是吗?”  嘉元帝万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又惊又怒,拍桌呵斥道:“王畅,你放肆!”    嘉元帝本就强势,年轻时统领过数十万兵马,收复万里河山后又做了十五年皇帝,身上气势必然十分惊人,此时盛怒之下更是怒气磅礴。    即便王畅再老成也一时难以招架。  他脸色微微发白,却还是直视嘉元帝,慢慢跪下道:“陛下恕罪。只是陛下,一人计短二人计长,眼下将公主找回来才是当务之急。只要公主平安,不等陛下出言,微臣自当负荆请罪。”    嘉元帝一下子震住了。  他究竟是真的担忧双双?还是借机试探?嘉元帝有些拿不准。  他按下内心的暴躁,只是沉声道:“你想怎么样?”    王畅微微松了口气,郑重道:“微臣与公主的婚事虽没有正式定下,但陛下与家父早有盟约,一纸婚书存在与否,又有何干系。微臣在此,可向陛下担保,王家会倾全族之力,协助陛下寻回公主。”    嘉元帝眯了眯眼,说道:“昭明……她已失踪两月有余。就算朕是皇帝,也无法保证她回来是完好无损的。若日后最坏的结果发生了,你可会履行婚约?”  他不等王畅表态,又道:“你不用现在就回答朕。回去好好想想,便是等日后昭明回来了再做决定也不迟。但朕要提醒你,这桩婚事若是不成,冲着今日你的这份心意,朕不会怪你。可一旦你答应娶昭明,日后却又因此事嫌弃她,叫她伤心。那么……”  “不管你是否姓王,不管你父亲是否是朕的肱骨之臣,朕都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王畅抿了抿唇,敛目遮住了神色,肃声道:“陛下,王家从无背信弃义之辈。”    嘉元帝微微失望,他想听的是并不是这个。  平心而论,王畅这句话可谓大义凛然,且不失君子风范。但相比品行高洁的大周驸马,嘉元帝更想要的一个将来会一心一意对待双双的侄女婿。  若王畅今日斩钉截铁地表示还愿意娶双双,至少可以表明他对双双的情谊。将来双双真嫁了他,他也好安心一些。而今日这番君子重诺之言,却叫他无从辨别王畅真实的心意。  罢了,男女之事哪里能强求?至少,王畅有一句话说对了,当务之急是双双平安回来。    *    晋江城。  霍成双和老神医的生活算是步入了正轨。    老神医还是心中有成算的。为了隐藏踪迹,自从来到这晋江城,他根本就没做过高调的事。  平日他给人看诊都没有发挥出他的看家本领,基本是普通大夫怎么看病他便怎么看病,“神医”的本事丝毫不显。如今“成大夫”在这晋江城中也就是个本事一般的大夫而已。  他还管着霍成双,叫她不许在外头惹人注目。    说起这个,霍成双就想起老神医曾说过,他可以炮制一种药膏,能完全遮了她的伤疤。  “那个药膏涂在脸上,遮疤的效果确实显著。但对你的皮肤恢复却只有坏处没有好处。而且敷了之后,脸不能沾水,日照也不能多晒,每日只能敷一个时辰便必须洗干净了。要是敷的时间长了或者没洗干净,那等于你十日的药汁是白泡了!日后再泡药汁,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霍成双了解了那药膏的禁忌之后,当然不会再傻呼呼地讨来用,便泄了气。  她还以为,老神医有办法叫她现在就看起来一如从前美貌呢。  却原来,这药膏真的如老神医所说,只能用来打消外人对她破相的怀疑而已。    只是说起这个,老神医又检查了一遍霍成双脸上的疤,末了道:“差不多了。明日我便开始为你调配药膏。大约七日能配好,你涂了之后亲自往外头走几回。”  霍成双明白这是为了叫人都以为自己脸上没有毁容,才好搅乱那些杀手的视线。这是正事,霍成双恹恹地颔首。    七日后,老神医果然配好了药膏。  霍成双兴致缺缺地取来,将它均匀地涂在伤疤上,果真与老神医说的效果一样,她此刻脸上光洁如新,一丝一毫都看不见伤疤的踪迹。  至于额上的伤,用厚厚的刘海一遮便什么都看不到了,倒不必她费心涂药膏。    她才对着小铜镜照了片刻,老神医便嫌弃地朝她甩手道:“去去去,别照了,干正事去。”  他说的“正事”自然是叫霍成双去外面溜一圈,好叫街坊邻居看清楚她脸上可没有疤痕。    霍成双这会儿心情正好,也不在乎他这赶人的口气,揣了篮子就往外走。  这药膏涂了以后就不能多晒太阳,如此前几日赵虎送她的那伞就有用了。  虽然画伞面的人前几日还笑话了她,不过跟她的脸比起来,她自然更在乎自己的美貌!    走出回春堂,霍成双如同往常一般见人就打招呼。  “常大娘早。”  “钟婶,钟叔的老寒腿好些了吗?药得记得按时吃,要是吃完了去回春堂抓药。都是邻居,我叫我爹给你们打八折。”  “钱大嫂是不是去买菜?我也是,咱们一块儿吧。”    这些街坊邻居性子淳朴,没有坏心。霍成双与他们相处起来,只觉得比在襄京城时,跟那些高门贵女们说一句话脑子里也要绕三圈可要好多了。不用费脑子不说,还更容易处出感情来。    平常街坊们与她唠完嗑就算完了,这会儿却纷纷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同样挎着篮子的钱大嫂便嗖得一下蹿到她跟前,一脸八卦地端详着霍成双的脸蛋,末了蒲扇似的手掌往她背上一拍。  “哎呀成大妹子,没想到你这么好看!瞧瞧这小脸蛋儿,嫩葱似的~~难怪以前每次看见你,你都带着面纱出门。”    钱大嫂与她丈夫老钱,夫妻俩就在回春堂旁边开着一间小食肆,二人皆是二十五六上下,还没有孩子。  钱大嫂膀圆腰粗,身材壮硕,老钱却刚好相反,是个瘦高个,力气也不如钱大嫂。食肆里头搬食材、搬桌椅这些力气活都是钱大嫂干的,老钱则是食肆的大厨,除此之外也就干些算账、擦桌子之类轻省的活计。夫妻二人,平常看起来也是相得益彰。  回春堂还没收拾好时,老神医都是从他们食肆里买吃食回来。看在邻居的份上,老钱常给老神医多搭上些饭菜,老神医也免费为夫妻二人诊脉、调理身体。一来二去,两家相处得不错。    钱大嫂因常年干些粗活,手劲自然大,这一拍把霍成双的小身子骨拍了个踉跄。  还有啊,“嫩葱”又是个什么形容?  霍成双默默抽了抽嘴角,赶紧站定了,状似惊吓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呀!我忘了戴面纱。”  说着,她转身就要回回春堂,“烦劳钱大嫂等我一会儿,我回去拿……”    钱大嫂眼疾手快,一把捞住她往市集走,嚷嚷道:“还戴什么面纱,这么俊的脸蛋遮起来了多可惜!”    霍成双力气敌不过钱大嫂,只能一脸懵的被她拉着走……  这不是她跟老神医的计划啊!  毕竟她的疤还确确实实地存在,这遮瑕的药膏又不能多用,所以她以后在外人面前还是得戴着面纱的,因此她得引导别人以为自己戴面纱是为了遮住美貌,不叫这份美丽引来祸端,而不是脸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这样一来,以后她再被人看到戴面纱,就不会有人怀疑了。    可钱大嫂这么不按理出牌,她压根儿反抗无能啊。  当她提着一篮子菜回家后,理所当然地受到了老神医的奚落。  霍成双恹恹的,打起精神跟老神医商议接下来的计划。    于是,第二日霍成双只好再涂了一次药膏,再次去“买菜”。  这一次,她“记得”戴上了面纱。    眼看着钱大嫂就在前头了,霍成双暗暗快走几步,在经过钱大嫂身边时,眉眼弯弯地同钱大嫂打招呼。  钱大嫂果然好奇,主动上前来挽着她的手臂,径自又伸出一手摘了她的面纱道:“成大妹子,你这劳什子就别戴了。看这小脸蛋儿多好看~~”  说着,就摸了一把霍成双的小脸。    霍成双又双叒一次抽了抽嘴角,这句话她昨天就说了好几次,没想到今天头一句话也是这个,还上升到了揩油的地步。  若不是钱大嫂胸前波涛汹涌,她真要怀疑她该不是个男扮女装的色鬼吧。    她赶紧从钱大嫂手中夺回面纱,仔细系上才轻声道:“钱大嫂,你不知道。当初就是因为我这张脸……才给家里招了祸……我……”  不行……还是哭不出来。  她撇过了脸,用手绢蹭过眼角——看起来像在擦泪,其实是她飞快揉了揉眼睛。    再转过脸来时,霍成双已经用一双红通通的兔眼睛直视钱大嫂道:“要不是为这,我爹爹也不用变卖家产,带着我千里迢迢来晋江城……”  钱大嫂的恻隐之心瞬间爆棚,连连拍着霍成双的后背安慰道:“都过去了,没事了,啊~~以后没人再欺负你了。”    霍成双心中了然。  果真如老神医所说的那般,葛掌柜曾招架不住,透露了她曾经的“遭遇”,但也就到这里为止了。现在,预计所有人都相信,她曾是个差点儿被逼成小妾的可怜女子了。    想到这里,霍成双微微摇头,说道:“小心无大错,我还是系着面纱为好。至少,不必担心再给我爹添麻烦。”  至此,钱大嫂以为她是一朝被蛇咬,便不再劝她,亲亲热热地拉着去了市集。  此后,钱大嫂还会在其他街坊面前帮着诉说她的无奈,没几天,这条街上的人就不再好奇她长什么样,也不会再因为她戴面纱出门而频频观望。    而霍成双虽然在外人面前还会戴着面纱,却会每隔几日涂了药膏,然后往钱大嫂的食肆买些吃食,通常会被好些街坊看到她“毫无瑕疵”的脸蛋,以确保不会有人怀疑她的脸。    这期间,老神医、霍成双与赵虎一家的关系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