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造物主从昏睡中醒来,睁开猩红色的独眼祂的状态确实比时不时就要发出呓语,动不动就崩溃成一滩夹杂着阴影的肉泥的状态好了很多,但陈年的疯狂并非一时就能化解的,依旧需要用沉睡调和。
祂看见透特在自己面前跪下,双手合十,垂下双目,像个虔诚的信徒但虔诚本就是一个跟祂相去甚远的词语。
你这是干什么?
告解的姿势不就是这样吗?透特本来想做个耸肩的动作,但合拢的双手限制了祂的发挥,但你知道的嘛,我没准会吐出什么让神父疯掉的知识,就只好找你了。
那好吧。真实造物主忍俊不禁,但又很快恢复到庄严肃穆的神态:迷途的羔羊啊,你因何事寻求宽恕?
为那夺走了无数生命的火灾。
此话怎讲?难不成火苗是你用意念点燃的?
这场火在我的意料之外,却在斯蒂亚诺女爵的预想之中。
那该寻求宽恕的,该下地狱的,该被口诛笔伐的应当是那个女人,你又为何要寻求宽恕呢?
因为是我将她逼到这一步的。
此话又该怎讲?
为了限制斯蒂亚诺家族高序列的发展,我透露了他们晋升半神的仪式,并刻意夸大抽取一定地区的全部生命力这个环节对全体贵族的利益的损害,从而促进土地保护法案的诞生。
在他们整个家族遭到贵族的排挤,为此心灰意冷之际,我提出了挑一披工匠,去北境修筑防御工事的建议,兹事体大,所以我很快拿到了黑皇帝的手谕显而易见,他们是绝对不会让凝聚力最强,被作为中坚力量培养的本家子弟去的,便只能让分家子弟补上缺漏,老人和成年人须得维系家族运转,所以去的都是些年轻人往往是在众多孩子中最不讨喜,最不受宠的那个。
说个题外话。透特自嘲地笑了笑,因为我常把一套衣服在重大场合翻来覆去地穿,所以很多贵族都以为我遇到了财政危机,也下意识以为北境是个苦寒之地自然是不愿意让最宝贝的孩子去吃苦的。
当然,如果那件衣服看起来实在
太旧了,我就让阿蒙欺诈一下光线的折射率,这样就跟新的没什么区别了嗯,不愧是我。
真实造物主笑出声来,勤俭是美德。
话又说回来,这样的安排这正中我的下怀那些孩子能明白自己是来代更娇贵的同龄人受苦的,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多少会心灰意冷。
在他们来到北境后,我按照马斯洛的理论满足他们的种种需求,他们畏惧严寒,我便备上温暖的住所和肥美的饭食,他们觉得寂寞,我便组织各种各样的活动,他们在家里不受重视,我便让他们做的每一点贡献都变成值得颂扬的功绩在他们感到宾至如归后,我向他们抛出了名为力量的橄榄枝。
在观看亵渎石板的时候,除了自己所在的隐者途径,我也记下了完美者途径的种种配方和仪式。对于那些纯粹是被送来充数,临走前才喝下工匠魔药的孩子,我不介意用一瓶天文学家的魔药作为劳作的慰问。
透特微微一笑,或者说贿赂。
帝国有一个普遍规律,不管大家族还是小家族,到了序列5,也就是要举行仪式的这一步时,对家族成员的晋升就把握得非常严格本家和分家的差别也体现在这个地方,本家能掌握一整条神之途径的配方及仪式,而分家最多知道序列6的配方,再想往上爬,就必须提交申请,通过种种审核,积累一定的功勋这种诉求正是维系一整个大氏族的纽带。
扯断这条纽带的第一步,就是让分家知道自己的选择不止一个。
真实造物主一直静静地听着,不禁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在这个以疯狂为根基的非凡世界,奢望一份白纸般的善良本就是不现实的,祂不至于因为隐匿会玩弄心术就心生厌恶,恰恰相反,正是因为祂懂得心术,懂得权力的运作,懂得如何让某些政策为己所用,祂才安下心来。
是这样没错。祂略带欣慰地说,但你还得让他们明白,自己是更优的那个选择。
所以我透露了一点他们本没资格了解的事情,比如工匠晋升半神的魔药名称,配方,以及那无比浪费土地资源且触犯帝国法律的晋升仪式,顺带透露了一下神秘学家的晋升仪式只要一滴血就够了,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选择题。
知道得比别人多这件事会给他们一种抓住了机遇的感觉,而对于那些不受重视的孩子来说,机遇就是一切。
再然后,我有意把一个愿意归顺,又有天分的孩子捧到序列3,而他又将这件事通过书信告诉给了长辈,没过多久,那个旁支就改信我了。
透特耸了耸肩,这样的事情多来几次,斯蒂亚诺女爵就成了光杆司令唔,这就是我要忏悔的地方了。
祂正色道:我以为她已经败了,我以为只要保持着监视,她便再也兴不起风浪
我也想过要不要斩草除根,但一想到她还有儿子,有孙子,有孙女,有年节时可以相互走动的亲戚,有那么多我再也不会有的事物,我便想,算了吧,序列3的寿命不算长,我可以等到她在床榻上合眼的那天。
但我错了,她拒绝死亡拒绝对芸芸众生来说再平常不过的死亡,她渴望永生,渴望不朽,渴望权柄。
我的罪在于小看了这世界的疯狂,低估了她对高位的渴望。
如果重来一次,我一定会和阿蒙做一笔交易,让祂偷走那女人的命运安在我身上,就像你和阿曼尼当初对欧弥贝拉做的那样虽然角色扮演是麻烦了些,但也省去了聚合之争带来的牺牲。
透特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到了一种冷漠的地步,但真实造物主感受到了一股未曾声张的怒火。
:明天收集灵感&;;清理智,大概率不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