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的气氛突然变得安静下来,赛特的一句话犹如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掀起了夏修内心的波澜。
然而,表面上,他仍然保持着镇定,唯有眼眸微微眯起,金色的瞳孔深邃如渊。
夏修内心掠过一连串的思绪,曾经的世界、曾经的经历,还有那个令他疑惑已久的事物,都如画卷般浮现在脑海。
他脑中闪过一丝极为熟悉的线索,心中喃喃:
“书……泰拉编年史……”
这个线索与赛特的话语交织在一起,隐隐契合某个关于他来到此世的真相。
他的思绪像一条河流,向着未知的真相奔腾而去。
尽管内心被复杂的情绪翻搅,他仍然深吸了一口气,将情绪压下。
夏修金眸中的波动平息后,他抬起头,语气平静的继续问道:
“你之前说,有些事情需要我做。那是什么事情?”
赛特站在大殿中央,笑了笑,接着说道:
“奥德帕帕多波利斯是最初的城。它的设计非同寻常,整个城市被分成四个扇区,四者被中央的庞大枢纽区域所连接。这些扇区似乎是根据居住在其中的人的技能划分的。”
赛特的手轻轻划过大殿的墙壁。
“铁匠和冶金学家、工程师和设计师、农民和面包师、工匠和手工艺者……四个扇区的居民各司其职,构成了城的根基。”
夏修认真倾听,眼中闪过一丝思索的光芒。
赛特继续说道,语气中多了一抹深沉:
“四个扇区中的每一个,在中央区域附近都有自己的地方管理中枢。这些中枢最终汇聚于中央枢纽区。”
“而中央枢纽区的核心,是三座带有铁饰的巨石大殿,以及一座更大、设计更华丽的大堂。这些建筑是奥德帕帕多波利斯的灵魂与支柱。”
赛特的手指指向大殿的一角,缓缓说道:
“朝晖之殿、日落之殿和夜幕之殿——这是中央枢纽的三大支柱。你现在所处的,正是朝晖之殿。”
赛特在简单地介绍完奥德帕帕多波利斯的结构后,停顿了一下,目光中透出几分深思。
他缓缓对夏修说道:
“兰斯洛特的尸体就躺在三座神殿之一的落日神殿之上。他虽然已经死亡,但他的躯体依旧完整,并且带有强大的亵渎之力。”
“他的尸体曾经分化成七份亵渎,这些亵渎在漫长的岁月中污染了这重叠的百层枢纽。”
赛特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夏修,带着某种难以捉摸的神情。
他继续说道:“而你,已经斩落了其中的一份亵渎。”
夏修听到这句话,瞬间联想到了自己在灰港中斩杀的戴冠之孳的具名者。
某些模糊的线索逐渐清晰,他心中瞬间明悟——戴冠之孳就是兰斯洛特尸体的亵渎之力化身。
赛特并未停顿,他的话语继续涌出:
“其实,兰斯洛特的亵渎之力在漫长的岁月中已被此枢纽世界的人逐步消耗。但最近,一些力量重新复苏了他的亵渎——其中的三份,正在此地游荡。被这些亵渎之力引诱的人,已经找到了这里。”
赛特的目光变得深邃,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沉重:
“一共有三人。一个持有界楔的位面之主,另外一男一女,则是被亵渎之力寄生之人。”
夏修一听,立刻明白老者说的三人是谁。
凯拉塞尔贤者和另外两位织网大执,正与赛特所描述的人吻合。
他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想让我帮的忙,不会就是驱逐这些人吧?说实话,这种事情,我觉得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亲自解决。”
赛特叹了一口气,抬眼看向大殿的穹顶,语气中透出几分疲惫:
“我之前说过,我曾经在阅读『非存之书』时迷失自我……我在其中变老了。我不仅老去,我的不朽也在那时候被彻底摧毁。”
他低下头继续说道:
“如今,我仅仅是活了很长时间罢了。这并不意味着我能够永远活着。”
“支撑这座城的重担早已耗尽了我的精力。我时常陷入长时间的沉睡。最近一次醒来,我所见证的唯一大事件,便是狄瓦的缢王悲歌……那之后,我又一次陷入了一场漫长的沉眠。”
他的声音逐渐低沉,回忆道:
“当我再次醒来时,我发现落日之殿的一处禁忌之地被亵渎打开了。
三个不净者携带着一些可怜的人类,在兰斯洛特的蛊惑下,占据了我父亲所保留的火花圣物之地。”
夏修听到赛特的话,顿时忍不住反问道:
“其他人?那三个人带着人类幼来这里究竟意图何为?”
赛特闻言,脸上的表情更加凝重,眉头深锁。
“亵渎的力量已经污染了他们的心智,更让他们变成了执行恶意的工具。带着这些孩子,只可能与某种仪式有关,而这种仪式……很可能与那片禁忌之地内的火种相关。”
夏修接着问道:
“你刚才提到的火花圣物之地……这里的火花不会是你之前说过的‘树’的缔造者之一,那位‘最为仁慈的火焰’吧?”
赛特深深看了夏修一眼,随后缓缓点头:
“没错。那便是火花,在所有传说中,被称为‘最为仁慈之神’,祂是创世前的火焰,从原始虚空中点燃宇宙的存在——【潘格劳斯(pangloss)】。”
“我父曾告诉过我,火花与其他那些超越时空、难以名状的神明截然不同。祂对人类表现出了极大的善意,与冷漠或毁灭无关。祂的存在,是最为仁慈的体现。”
赛特的声音中似乎多了一分感慨:
“正是祂点燃了人类最初的火种,使人类得以在荒凉的天地间繁衍生息。”
他缓缓抬起手,指向落日之殿的方向:
“我父曾经追寻过火花的足迹,那段时间是他最为慈悲的时期。
通过火花的启示,他学会了作为太阳所应具备的另一种德性——慈悲之道。
后来,为了纪念火花,他收集到一小部分火花曾在世间留下的‘火种’,将其封存于落日之殿。”
赛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的目光带着某种深沉的无奈,投向远处:
“如今,那些火种所承载的善意与希望,正在被亵渎的黑暗侵蚀。”
“他们应该是试图借助亵渎的力量,窃取火花所遗留下的力量为己用。而我……”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像是在为自己接下来的话寻找措辞。
“而我只能启动城邦,准备再次上浮到域外,以期在他们犯下更大的罪行之前,将他们驱逐出去。”
赛特的语气中充满无奈,但在夏修听来却显得有些矛盾。
他站在原地,伸出右手轻轻扶正自己的礼帽,动作看似随意,却透着一种冷静的审视。
夏修的目光始终注视着赛特,语气平淡却藏着一丝试探:
“你所说的亵渎者,的确很危险。但老实说,我不相信以你的能力,无法通过直接的暴力手段将凯拉塞尔家族的人驱逐出去。”
他顿了顿,目光更加锐利。
“从你讲述的那些历史和你的身份来看,你完全有那个实力。是不是因为你的悠久岁月,已经让你变得……太过像一个观察者了?”
赛特闻言,眼神微微一闪,却并未反驳,而是默默地叹了口气。
他的沉默本身似乎就是一种答案。
夏修也每再多说什么,对方既然选择知无不言地倾述这些秘辛,自己也不会轻易追问或揭破。
“你知道落日之殿的火花圣物都是什么?”
夏修直直看向赛特,仿佛要从他那里挖掘出一切未曾透露的秘密。
赛特微微低头,像是在从漫长的记忆深处翻找那些尘封的碎片。
他的声音略带沉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