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悲从中来，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面色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人贩子看着两个没有大人的小孩子走在一块，旁边有没什么人，就直接过去想把娃哄走，大龙牵着小龙一心要回家，人贩子惹急了，抓起小龙就要走，大龙冲上去抓住人贩子的腿就咬，被活活踢死了，小龙被人贩子抓走了，卖出去，养不熟，老是跑，抓回来腿被打断了，人贩子索性戳瞎了眼睛每天带到集市上去要钱，还能赚一点。

小龙一边说一边哭，男人心疼的不行，为什么我的命这么苦，为什么是我呢？是不是我早点死了，大龙就不用牵着小龙回家了，是不是就不会被打死了，小龙是不是也就不会这样了？

小龙的眼睛瞎了，腿断了。放到医院去治，医院说病情严重要去大医院治，同样的话莲花死之前医院就说过一次，男人害怕的抱紧了娃。

男人每天起早贪黑出去挣钱，想给儿子治病，小龙一个人躺在床上睁大眼眶感受出租屋外的太阳，听着窗口麻雀的叫声、来回的脚步声、人们的闲谈声……等待着父亲回来的开门声。

年纪渐长的小龙一个人在家里杵着拐杖摸索着行走，摸索着煮饭，摸索着打扫卫生……虽然有时候会一个人痴痴地坐在窗口听外面的小孩子笑闹背书露出愁容，但是在爸爸面前却一直扬着一张笑脸。

男人老得异常快，头发也都花白了。

“小龙我给你带了个好东西？“

“什么东西？”

“收音机。你一个人成天关在屋里也闷，这个东西会广播节目以后就可以天天听它了！”

“贵吗？”

“贵啥，没花钱，别人送的！”男人伸手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右手上新绑的纱布，在工地上出现安全隐患把右手伤了，连骨头都能看见了，工头害怕把事情闹大出钱把事情私了了，他拿着钱就直接跑到那家逛了很久的商店里把收音机买回来了。

“爸爸——”小龙扑进男人的怀里哭，男人抬起手仍由他抱着，放下左手轻轻的拍着小龙的背。

小龙很聪明，什么节目都喜欢听，学东西也快，每天晚上摸索着做好饭在家里等男人回家，给男人模仿白天听的广播节目，男人逗得哈哈大笑，一边哈哈大笑一边悄无声息的低头擦眼泪，萌生了让小龙读书的念头。

跑了好几家盲童学校都不收人，没有户口，没有固定居住地，没有社保，哪一项规定都不符合。好不容易有一家肯收，价格还高得离谱，男人回去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整晚，看着儿子恬静的睡颜，下定决心要让儿子入学读书。

人给送进学校了，男人更是没日没夜的卖命干活，连工友都被他给吓着了，以为招上了不干净的东西，背后议论纷纷，他不在乎。一天老师突然联系家长，把他喊到学校去，说小龙上课痛晕了，一问才知道小龙肚子痛已经痛了大半年了，娃一直忍着没说，这次在课堂上给痛晕过去才让老师给发现了，建议男人把孩子送到医院去检查一下。

带去医院，医生说肠道癌晚期，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就赶紧了。男人彻底奔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