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七日后。
福王府的院子里有一座修得宽敞、能够容纳数十人的凉亭闻人安的宴会就是在这里举行。
亭外不远处是开始疯长的绿草和含苞待放的鲜花虽未经过特别细致的打理,还是显出几分生机。微凉的暖风缓慢地从亭中穿过很容易便让人觉得,在春日暖和的天气里坐在亭中是一件十分惬意的事。
这次受到邀请的大多数贵女都并未见过闻人安,或许是出于好奇,又或许是礼貌,即使她们对福王府的另一位郡主闻人姗印象不佳,都还是到得比较早。
闻人安与闻人姗坐在主位上等陆续走进来的贵女们上前行过礼,她们就微笑着颔首致意。客人们不由在心中暗忖,康宁郡主不愧是太后亲自教养长大的容貌气度都是极好,而一向目中无人小郡主,似乎性子也变好了不少。
其实正被众人刮目相看的闻人姗心中早已有些不耐烦。她贵为郡主之尊凭什么要早早在这里干等,还得对自己瞧不上的人客客气气。若不是母妃告诉她,要借这次机会与汝阳侯府的姑娘们处好关系为她嫁给杨慎行铺路,她才不会来给闻人安面子来这无聊的宴会。
想到这里,她又有些后悔自己之前贪一时痛快把杨家小姐们早早得罪了。这回若不是看闻人安的面子,她们肯定也不会答应来赴宴。
汝阳侯府的姑娘们来得不早不晚,既不殷勤,也不失礼。
杨敏之、杨敏诗和周月儿三人在侍女的带领下走进亭中上前对两位郡主福身行了礼。周月儿第一次来王府,难免微悬着一颗心,将动作做得规规矩矩。粗枝大叶的杨敏诗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倒是杨敏之察觉到闻人姗今天异常的友善,心中有些奇怪,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闻人安默默将她们三人的样子记下,伸手指了指最靠前的位置,笑着开口道:“欢迎,几位杨小姐请入座。”
想着与杨家小姐缓和关系的闻人姗本来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然而自从看到周月儿那刻便觉得面生,后者又是随杨家小姐来的,她心中难免十分在意,忍不住高声喝道:“等等!”
众人皆是一愣,将目光聚集到闻人姗身上。闻人姗伸出手指着周月儿,趾高气昂道:“你是谁?”
周月儿见那手指无礼地直直指着自己,心中委屈极了,苍白着脸答道:“回郡主,臣女周月儿,家父翰林院侍讲。”
闻人姗一听这话,神色愈发轻蔑,上下打量周月儿几眼,皱着眉道:“谁允许你来的?”
周月儿受不住这尖锐的质问,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杨敏之和杨敏诗姐妹。
杨敏之在心里叹了口气,上前一步解释道:“月儿是臣女的表妹,如今暂住府上。她实在仰慕郡主美名,便求臣女与六妹带她赴宴,还请郡主恕罪。”
如今闻人安在京中正是名声愈胜的时候,杨敏之这话说得巧妙极了,恰到好处地奉承了她,让后者无法任由闻人姗为难周月儿。至于对周月儿发难的闻人姗,其实并不需要在意,反正与她也说不上关系好,总归闻人安才是这宴会真正的主人,看上去是个温和的人,不会让场面太过难看。
周月儿闻言一怔,面色愈发白了几分,望向杨敏之的眼神透着丝丝受伤和难以置信。她不明白为何杨敏之要这样说她,就算……就算的确是她主动要跟来的,可怎么能当着众人的面这样说?她本就身份低,在座的许多贵女都有些瞧不上眼,杨敏之却还把她说的这样死皮赖脸。明明杨敏诗和杨敏之的身份都足够贵重,不会受到郡主的责罚,为何不能将事情揽下,说自己是主动带她来的?
杨敏诗与杨敏之是最为亲近的姐妹,瞬间便明白了她的用意,隐蔽地朝周月儿使了几下眼色示意她附和,不料却见到后者这副模样。大概能猜到她的想法,杨敏诗心中忍不住泛起一阵阵愠怒。
周月儿没有收到请帖,带她赴宴本就冒着风险,毕竟不是人人都像公主那样好脾气。杨敏诗与杨敏之本就不赞成带她来,若不是她和姑母在府中……想到母女二人哭哭啼啼的闹心模样,杨敏诗与杨敏之对视一眼,心头不约而同地浮上几分烦躁,再看眼周月儿只顾自己的自私嘴脸,一时间也懒得继续帮她辩解,亭中陷入了某种停滞的气氛。
坐在上座的闻人安将姐妹几人之间的暗涌尽收眼底,适时地开口道:“无妨,来着是客,快入座吧。”
三人道了谢刚要照做,闻人姗忽然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亭中某个角落,满脸不悦的神色:“周月儿是吧,你坐到那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