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元庭箭步上前,伸手挡在男人身前:“站住!”
男人左冲右突,但在徐灵府和崔元庭双双遮挡下,又夹着女孩,一时走不脱。
这时,那男孩追上来了,用力去扒男人的手,想把妹妹救下来。
那男人怒道:“滚开!”
此时那女人也赶到了,和男孩一同抢夺女孩,双方撕扯不下,只听崔元庭大喝一声:“住手!”
他剑眉挺立,目罩寒星,傲然挺立在那里,周身竟有一种不可违逆的凛然气势。
“你们这是干什么!”
那男人见崔元庭的装扮气度,又见身边跟着清秀的“书童”,怕是哪家的公子,轻易不愿得罪,便道:“这是俺的家事,不干旁人的事。”
“家事?”崔元庭见那妇人哭着抱住女儿,生怕再被男人抢夺去。他对那妇人道:“这位娘子,请不要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出来说不定我们可以帮你。”
那妇人拭泪道:“他是我孩儿的父亲,因家中困窘,他便要卖了我的女儿……呜呜……”
徐灵府皱眉看向男人,心中起了气氛鄙夷之意。这莫不是个重男轻女的无良赌徒?
只听那男人激动地对妇人叫道:“你当我愿意吗?丫头也是我的亲闺女!”
“可家里四张嘴,粮食卖到一千二百文一斗,咱们根本买不起!往后吃什么?不卖她,就要卖地,卖了地明年我们拿什么活?你倒是说说!”
男人压抑心中的悲苦,只能粗声喊叫。
那女人被逼问,情知丈夫说的是实情,但要卖掉亲女这心如何不痛?因此只抱着女儿呜呜哭泣。
倒是那大一点的男孩一抹脸上的汗与泪,紧抿了嘴唇,挺直瘦弱的胸膛对父亲道:“阿爷不要卖妹妹,要卖就卖我!”
“我比妹妹年长,能照顾自己,而且我吃得多,妹妹只吃一点东西,阿爷还是卖我吧!”
徐灵府看向那男孩,见他瘦得很,却绷着小脸一脸坚韧的神情,不禁心中感动又难过。
那女人听儿子这么说,眼泪更落如雨,腾出另一只手扯住儿子:“阿年……”
那男人瞪了儿子一眼:“怎么能卖你!你是我们刘家的根,再过几年你就成丁了,咱家还要靠你嘞,你莫听你阿娘那没有见识的话,咱家要想度过眼下的难关,就只有如此啊!”
崔元庭听明白了:“这么说,你们是因为没粮度日才要卖女?”
男人:“不然谁好好的会卖女儿?这青黄不接的时候,什么吃的都找不到,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崔元庭:“方才听你说此地粮价已经一千二百文一斗,此言当真?”
“如何不当真嘞?就是拿着钱都不一定能买到,还得看运气。”那男人愤愤道。
“这位过客,你也不要拦我的路,我刘二没本事,要卖女度荒,你听也听了,看笑话也看了,还请让路,让我们一家讨个生计。”
崔元庭正色道:“我绝没有看笑话的意思,只是还有一事相询:自叛乱起,米价飙升是实情,可某自京城而来,沿路州县斗米价格多在八百到一千文之间,为何此地米价比其它地方还贵出一截?”
刘二心里翻了个白眼,嘴上只道:“我看你就不像本县人,我奉劝公子一句,好好过你的日子,别来我们这儿!”
“你说米价为什么比其它地方贵一截,这你得问衙门那些人,问问他们都干了什么好事……”
这时,那一直啼哭的女人忽然拉扯丈夫的衣角,对他频使眼色:“你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