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也盼着大家在秋天嘉穗盈车、仓禀丰实!只要你们回去好好种地、好好过活,就不枉本官为你们争这一场!”
集体是有情绪的,无数百姓的感激之情交织在一处,灵府亲身感受到一股强大而震撼的力量。
民众用自己的方式传达出对县令的感恩之情,便听话地回家了,剩下的领粮队伍也益发规矩。
四月的阳光明媚温暖,崔元庭的脸庞沐浴在一片辉煌里。
可此刻崔元庭有多辉煌,蒋同范就有多暗淡。
官仓后的拐角处,阳光找不到的地方,蒋同范的脸色和他的心情一样阴沉。
官仓的粮已经放出大半,今日注定大势已去。
就算他此刻蹿上去拼命阻止也是无用的。
更何况官仓本就有着平抑粮价、赈济荒年的功能,崔元庭把好人做了,自己上前去在万民面前做一个恶人?
而且还是毫无效用的那种。
虽然蒋县丞自觉在楚邑经营多年,真实实力甩崔元庭几条街,但架不住明面上崔元庭具有最大的话语权。
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
蒋同范盯着崔元庭的背影,狠狠地咬牙。
崔元庭,当万民父母的滋味很享受吧?
今日便由你!你今日放粮救活饥民,我便要让你明日救不了你自己!
蒋同范狠狠地向地上啐了一口,转身就走。跟随而来的连二还问呢:“县丞,咱就这么走了?”
蒋同范顿住脚步,凶狠地瞪着他:“不然呢?”
连二见此忙噤声,跟着蒋县丞后头走了。
灵府把目光放在领粮队伍当中,忽然就看到了瞿氏和田妈站在人群中,正哀怨地看着她。
灵府对崔元庭道:“县尊,我阿娘在那边,我过去一下。”
崔元庭顺着灵府的目光,看到一个穿着蓝衫的妇人正目不转瞬地看着他们,于是点点头。
灵府挤过人群,来到瞿氏身边:“阿娘,你们来了。”
瞿氏的目光在灵府脸上仔细打量了一番,不禁扁了嘴唇红了眼眶:“你这个不让我省心的……”
眼见要落泪,瞿氏负气地别过头,用绢子擦拭了眼角,复又生气地瞪着灵府:“你又是一夜未归,可知阿娘的心情?”
灵府心下歉然,她确实忘记知会瞿氏了。
主要是她这个从前的单身孤儿习惯了独来独往,还没有建立起跟人报备的意识,也没想到自己会因为宵禁回不了家。
但还是要道歉的:“阿娘,对不起,是我的过失,没有及时告知您。昨晚我同县尊外出办事,忙忘了。”
酒里被下药、差点被侵犯这种事就不能跟瞿氏说了。
否则瞿氏一定会拼了命把她拖回家的。
“我就知道。”瞿氏闻言哀怨地看了一眼崔元庭,眼神中带着十二分的挑剔,复又对灵府忧愁道:“你这样日夜陪他办差,你日后要如何啊?”
灵府明白瞿氏的忧虑,可她不能让这份忧虑掣肘。
是该找个机会和瞿氏亮明自己的态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