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府这才知道崔元庭那日的举动和用意,看来他对那件事还是非常生气,所以安排两个嫌疑从犯进行“劳改”。
县衙外,车夫把马车在备好,崔元庭请灵府坐进马车,也不用人赶,自己坐到了外面驾车。
这样倒让灵府很不好意思。
县长开车,助理做后座?怎么都不太对吧。
奈何她也不会赶车,只好坐在车里安静如鸡。
崔元庭驾车技术一流,车子快而平稳地出了城。
这是灵府第一次在古代乘车兜风(上一次去楚云馆坐的是慢而稳的牛车),她把马车窗帘拉开,观望外面的景色。
已是四月中旬,入目便是茂密的绿色。而她与崔元庭相遇的那条白河,也褪去了黑夜的神秘幽邃,在阳光的照射下正如一条银带将周边的田地缠绕。
河岸边有农人扶着犁在地里慢慢走着,有儿童在田垄间欢笑地追着喜鹊,不知名的小花开在河岸边,风一吹便簌簌摇动,空气里带着清新的草木芳香。
灵府的心情也跟着放松开阔起来。
半个多时辰后,他们就到达了申原乡。
在一户人家借地停了马车后,他们便开始正式下乡调查。
崔元庭没有找此地的乡正、里长,而是随意地与与遇见的乡民聊天,侧面打听那些土地的情况,顺便问一问农事等。
灵府也好奇楚邑县人民都种什么粮食作物,看了一圈发现不外是谷子、高粱、小麦等等。
崔元庭和乡民聊得内容很细,从选种到农具选择,再到病虫害防治都面面俱到。
开始乡民见他穿着打扮像个公子,便随口敷衍他两句,随后就被他认真的态度和谦虚随和的言语“缠”住了,于是越聊越多,气氛越发融洽。
可聊着聊着,最能“输出”的那位老乡忽然顿住了,眼睁睁地望着乡道上走过了一行人——一对牵着小青驴的中年夫妇以及坐在驴背上的总角男童。
那老乡立刻撇下崔元庭,迎上那行人:“这就要走?”
牵驴的汉子默然把头瞥向一边,挎着包袱的妇人对老乡道:“秦大哥,我们走了,你们多保重!”
那姓秦的老乡明显眼中一红,忍不住要淌下泪来,他一扭头用力忍住,对那家人摆摆手道:“先别走,等我一下,马上就来!”
他趿拉着草鞋,快步进到自家院中,过了片刻便拎了篮子出来。
到那行人前也不多话,便把篮中物什一样样塞进小青驴身上搭着的竹筐里。
粟米、鸡蛋、一把水芹菜,一小叠干煎饼,还有一些自家产的果子。
那妇人推却道:“秦大哥,你别都给我们了,我们包袱里有吃的……”
秦老乡只顾低头塞东西:“在家千般好,出门一日难,都带着,路上有个三餐不济也好垫垫肚子。”
那妇人的汉子看着秦老乡塞东西,然后两个男子默不作声地互相看着,最后秦老乡拍了拍那汉子的肩膀,叹了口气,脸上有说不出的怅然和苦味。
离别的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一个摆摆手:“走吧,走吧!”
那汉子收回目光,牵着驴向远方走去。
崔元庭和灵府静静地看着这一幕,都感觉里面有故事,可谁知任他们怎么问,秦老乡却再也没了话兴,摆摆手进了院子,磨起了镰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