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昀抬眼看了她一眼,眉梢微微一动:“那日救我你留了伤,给你的。”
涂灵灵心里一惊,历来朝堂上厉害的人做事雷厉风行,现在说要赏她什么,倒是让她脖后一凉。
“拿走。”不耐的重复一句。
涂灵灵低着头,浑身都在打颤,可理智控制着她,淡定一点:“灵儿谢过萧大人。”
她颤巍巍的抬腿,发现腿已麻了半分,手掌还在抖,而萧昀的眼又扫到自己的身上。
“脚麻了...等等...”
“......”
萧昀伸出手将瓷瓶儿递给她,眉目一片平静:“涂姑娘怕我?”
近乎崩溃的抿唇,弯腰接过:“大人说笑了,大人生的如此英朗,在京城又是博古通今的太傅大人,灵儿为何会怕。”
萧昀轻笑一声,眉目温和些,将瓷瓶儿丢到她的合起的双掌中,冲她挥挥手。
直到马车在回府的路上,涂灵灵还久久不能平息见到萧昀的感觉,前世直到死都不知融雪之变发生了什么,这天下到底是谁独大,种种疑问压得她喘不过气。
涂灵灵整个脑袋一时都成了一团乱麻,任谁也帮不了她。
她想起那个圣人平静的问她是不是怕他。
是的,她怕他,不论是前世他与骁善带着军队围灭幽州平南王,还是携南王残党围灭想要投的庆王,皇帝逐渐不行了,对朝上弹劾他的文臣赶尽杀绝,她都怕。
太子沈奕的权力也逐渐被他架空,融雪之变后,萧昀当上了皇帝吗?
他就是京城的活阎罗,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怎能不怕?
投诚太子党事不宜迟,定要在相国公拉拢父亲之前立稳脚跟。
想明白这一点,涂灵灵确定,萧昀公布她是救他的恩人,表明摆着,希望涂府为他所用。
回到璎珞院的时候,涂灵灵像是刚被人从水里捞出的祟鬼,脚步漂虚,脸色发白。
她将玉瓷瓶的木塞打开,凑近鼻子嗅了嗅,闻着味道还好,既然当日没杀她,现如今也不会杀她吧?
“小姐,这是什么?”见小姐回府了,画蝶从院外忙完活走进来,以为是小姐在等她擦药,但见到小姐手上的瓷瓶儿疑惑。
“半遮面的玉露膏,拿去扔了吧。”涂灵灵将瓷瓶儿丢在桌上,摸着之前擦过的淡疤药,还是自己的物什用的放心。
“这么好的东西丢了作甚?小姐还想不想疤痕好了?”画蝶见这瓷瓶儿与柳公子拖她给小姐的瓷瓶儿一模一样,现在手上有两瓶,千金难买的伤药,丢了实在可惜。
“那就留着府里,往日有需要再用。”涂灵灵揉了揉发酸的肩,让画蝶打水来。
她这会儿也不想说太多话,只想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沐浴的物事准备好,涂灵灵宽了衣袍,进了浴桶,慢慢坐下来,戒备心放下,浑身的疲惫随着水波涣散,沉入水中...
她不知什么时候喜欢上水中屏息,在水中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她非常喜欢这种感觉。
水中没有二房的算计,没有想要拉涂府下马的权党之争,更没有柳玄安。
光是一个柳玄安已经够让她头疼了。
现在又来了一个当朝太傅,她可不相信这个萧昀会轻易的留下涂府。
涂灵灵猛地钻出水面,咳嗽了几声,趴在浴桶边喘着大气,平静下来了,便让灼华为自己擦身穿衣,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爬上软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