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诚是军中的参谋,心细妥帖,也管着这些皇子营帐的后勤和缺漏。与一般的军需将官还不一样,能照应着皇子们营帐的,必定是皇帝的心腹。
陈诚年纪不大,却很沉稳,父亲又是振远大将军的女婿,外祖家与叙阳家一样,满门忠烈就剩个独苗,再加上叙阳嘴甜,便在平日里对叙阳这个小弟十分照顾。
“主子才不会不管卑职呢。”叙阳囫囵地喝着杂粮粥,嚼也不嚼,说的话模模糊糊的听不清。
周广煜也不计较他,看他吃的香嘴里还说着话,不禁失笑,只让他别急别噎着,主仆二人自幼的情分,相处一般也没有什么一板一眼的尊卑上下。
叙阳也坐没坐相,一条腿踩在小杌子上,半蹲不坐的样子,吃的是风卷残云。边吃还边说,“主子,那郡主给您带的东西您看了没。”
周广煜原本看她也要吃一会,就自顾自坐在桌案前整理这两日的书文资料,听到叙阳好奇地询问,皱了皱眉,想都没想地说了一句,“吃饭就好好吃,吃完了再说话。”
“诶,诶,卑职知错了。”叙阳应和着,也不知怎么周广煜忽然就有些不高兴了,不仅闭了嘴,还正正经经地跪坐好,嘴里哼哼两声,像个小猪羔子。
因着并没有真的上前线,除了轮值的兵士以外,各位将领也都穿着军营的便服,比盔甲轻便许多,叙阳吃着手里最后一口饼,看到周广煜腰间已经将昨夜自己捎带回来的香包挂上了。
那是敏和郡主亲手做的香包。
胡乱地用袖子抹了抹嘴,叙阳上前两步,说了自己回京后的各种事宜。
皇后殿下如何欣慰,知道陛下几乎日日将主子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心中十分宽慰,并嘱咐殿下在外需要全心全意,不必挂心宫中,一切都好。
又说了九殿下是如何求了皇后漏夜出门,在自己家说了有小半个时辰的话,话中的羡慕与憧憬,难以言表。
周广煜听得认真,手上动作却是不停。听到弟弟缠着叙阳反复讲军营中事,可是大军仍在行进之中,真正的趣事又能有多少,弟弟是听不尽兴的,这恨不得快快长大的样子,周广煜嘴角挂着长兄慈爱的笑容。
“他才十二岁,有什么好着急的,待父皇踏平西疆,恐怕等小九长大便不必来着西疆毒虫烟瘴之地了。”周广煜说得轻松而又笃定。
“是,卑职也是如是说。九殿下高高兴兴地就回宫了。”叙阳点头。“还说要是有什么事,都在宫里等着主子的家书呢。”
“哪有空老是给他写这写那的。”周广煜摇摇头。自己又不是茶坊酒肆的说书先生,倒拿自己当写戏本子的了。
“皇后殿下倒是没让捎什么什么东西来。不过卑职往来京城都发现了一队辎重车队,卑职觉得好奇便打听了一下,那校尉说是皇后殿下见咱们端阳节还在路上行军,打头仗势必还在毒月里,便用私库收了二十车艾叶,给咱们将士去秽辟邪的。西疆毒虫邪气最多,也好让将士们都安心些,算着脚程,约莫三日之后也就到了,整好赶在端阳前。”
这些艾草,是驱邪避秽的好东西,在京阳常见,在西北却是难寻,周广煜听着觉得母后这样安排实在是贴心。不算插手军政,却润物细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