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你是英雄盖世,还是懦弱小人,高尚与卑鄙,残忍与仁慈,奋进与避世,皆是随波逐流。
李毅突然间发现,自己现在掌控的宁绍强军,到了此刻竟然一点用都没有。
兵进南京吗?
显然不行,一旦真这么做了,定会被当做朝廷的叛逆。
到时候,南京的六部尚书为了立威,定会调集江南以及凤阳四镇的数十万大军前来围剿。
如此一来,不用满清突破山海关,江南立马就会陷入大乱,富庶的江南也将变成白骨千里。
更为关键的是,李毅的潜在对手福建总兵郑芝龙,一定不会错过围剿宁绍军的机会。
无论哪个时代都需要秩序!
秩序即法统,在你没有能力建立一个新法统的时候,只能遵循老的法统,否则便会变成陪伴老法统殉葬中的一部分。
大明的文人地位太高,极少有名望的文人会依附武将,致使武将永远只是成为朝廷所用的一柄刀,一个不能有主意的刀。
刀磨的锋利便可以斩断一切吗?
李毅应该感谢袁崇焕,应该感谢卢象升,应该感谢孙传庭,他们打仗屡屡以少胜多,鲜有败绩,甚至没有败绩(除了死前一战)。
在大明,他们就是崇祯皇帝和文人手中最锋利的刀。
可他们用一生的悲剧告诉李毅,刀磨的锋利并不一定能斩断一切。
时势造英雄,没有时势,哪来的英雄?
时势没来时出头,这不是当英雄,而是成为别人登上英雄之位的踏脚石。
李毅没有妄动,只是派柳随风和孙镇出去打探消息,同时向史可法投递名帖。
在这个时代待的久了,他几乎已经变成了一个大明人,他为这个时代流过血,也为这个时代伤过心。
“这便是大明朝太祖皇帝制定的体制!”李毅时而狂笑,时而悲戚。
这是一座滑向深渊的马车,任谁也无法挽留,文人掌握了最强大的资源,却在一步步作死。
文人拥有一切,看不起武将,看不上义军,到最后只能带着本可力挽狂澜的资源被时代浪潮埋葬。
秦淮河畔深受士子们喜爱的男+宠+雏+妓,多是北方流民的粥女卖儿。
但是,这能怪他们吗?
不是活不下去,谁愿意卖儿鬻(yù)女?
李毅好像明白了许多道理!
九月六日,柳随风急匆匆从门外走进来:“大人,我打听清楚了,礼部尚书凤阳总督马士英拥立福王,史可法拥立桂王,钱谦益等东林党之人想拥立潞王。”
柳随风怕李毅不明白其中的道道,细细解释道:“如今太子不见踪迹,按照“兄终弟及”的祖制,当以福王或桂王即位。”
“但东林党之人以“福王”荒+淫,上书“七不可”,高呼立贤不立长,推荐潞王即位。”
“史可法犹豫良久后,可能觉得‘福王’和‘潞王’都不妥,所以推荐桂王即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