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张旭回来,张海贵虽然身子虚气二分,可还是赶紧起身张罗道:“旭倌,快来看看这是谁?”
张旭一脸浑然,他来到那环须汉子面前定神细看,那汉子也起身打量着张旭。
“娃子,怎么着?不认识咱了?”
张旭听着声音有些熟悉,可一时激住,怎么也想不起来,末了还是张海贵提醒道:“旭倌,这是你六叔啊!”
仅此一声,张旭顿时反应过来。
“六叔,你怎么会来到这?”
“兔崽子,你们家悄没声息的搬倒这鸟地方,这几年为了找你们,老子可费了老大力气!”旋即三人坐下,笑谈起来。
这六叔原名李成修,也是定州军里的将士,最初在张旭那个都将爷爷手下任职,因家中排行老六,故被张旭唤作六叔,现在看来,李成修可比张旭爷爷幸运。
正平年间,北魏爆发宫廷内乱,中常侍宗爱乱行无度,弑杀太武帝拓跋焘,立南安王拓跋余为帝,同年十月,宗爱利用拓跋余祭祀宗庙的机会,派小黄门贾周等人在夜晚杀死拓跋余,以此掌控朝政。
在这短短的数月中,北魏宫廷连连遭震,受之牵连的文武大臣上百,而定州军统将从身党争之祸,也在无形中落入罪罚行列内,闻听那年,定州军落罪将校兵甲不计其数,其中便有张旭的爷爷。
当时,李成修被派出行令剿贼,侥幸免于其祸,当他回来后,乱风已经被刹住,张旭一家也从定州搬走,不得踪迹,这一眨眼就是五年。
“海贵哥,这时间过得可真快,当初我随张都将上府拜见你们时,旭倌不过是娃娃,现在见面,竟然长成八尺男儿,实在让兄弟想不到!”
李成修感慨,可张海贵却心藏五味,张旭眼看老子又要陷入往事悲伤,赶紧斟茶奉杯。
“爹,过去的事莫要再想,今日六叔登门,此乃好事,待会儿我去弄些酒肉,咱们好好痛饮一番,以解心愁事!”
李成修听到这话,赶紧摆手。
“旭倌,都是自己人,无需那般麻烦,再者,此番我找到你们,也是有紧要事相告!”
张旭父子当即凝神听之,而旁边胡桌上随李成修前来的汉子立刻放下吃食茶盏,起身去门外守风。
“海贵哥,这几年除了找你们,我还在打探都将的消息,毕竟那一年的乱事滑稽可笑,好些将校落罪名头实在荒唐,现在文成皇帝行仁政,当年遭受牵连的官员大都被平翻,因此我思量着寻寻老爷子,再不济也给老爷子平复名声,一来旭倌将来行路途遥远,不能被这乱名搅扰,二来你们也能重回定州,好好守着祖业过活!”
听到这话,张海贵当即眉眼涌动,似有感激之泪,但李成修察言观色极佳,赶紧恭杯,免了张海贵的心潮,算是安慰其心,末了李成修继续言说。
“年前,我在肆州行令,偶然从那边弟兄口中得知,正平年间那次宫廷乱风中,定州军里落罪的将校大都被流放到凉州地界,具体情况,兄弟还在查,仅因我位低职卑,只能慢慢运作,急不得!”
至此,张海贵再也按耐不住心里的潮涌,他拉着张旭起身,在李成修浑然不明情况时,父子二人撤步缓息,重重朝着李成修跪下,这可把李成修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