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落下的剪刀又僵在半空中。
“啪嗒。”
握着剪刀的手掌颤抖着,终归还是掉落在地。
正在打电话的男人听到动静转过身,看了看浑身剧颤的妇女,再看了看地上的剪刀,他并没有后怕的感觉,只是眼神罕见的出现了些许温柔,挂掉电话后他俯身捡起剪刀,随手丢到沙发上,“你要是敢杀我,这十几年来我早死的不能再死了。”
最终还是没有迈过心头罪恶感那关的妇女软倒在地,捂脸痛哭。
她不敢。
她一个杀鸡杀鱼都费劲的女人,怎么敢杀一个人。
是啊。
她要是敢的话,哪里还会有今天的事。
被绑的严严实实的眼镜男人拼命的朝边上的宁清使眼色,扭动身躯,后者抱着膝盖,神色悲苦,她怎么敢放开他,他一个老教师,年近半百,怎么可能会是心狠手辣的赵科对手。
那是个不择手段的瘾君子啊。
他手里是沾着真正的人血的。
女孩抬起手背抹了抹眼泪,低声道:“魏叔,你是个好人,以后和我妈好好生活吧。”
宁清毅然决然的起身。
老教师眼睛瞪得滚圆,血丝上涌,竭力挣扎却阻止不了女孩走向那个恶魔。
女孩抬头盯着那从小带给她无尽阴影的男人,面色死寂,心如死灰,“放过他们,我跟你走。”
赵科打量着宁清,没当回事。
宁清眼中恨意如野草疯涨,“赵科!滚出这里!不然你就等着替马山带回一具尸体!”
男人终于露出一丝慌乱,他露出难看笑容,“哈哈哈,乖女儿,何必动气,听你的,都听得你。”
赵科的目的本就是宁清,只要把宁清送到马公子手上,他就可以获得大笔赏赐从此远走高飞。
“清儿!”妇女失声痛哭,一旦让女儿落入那个魔窟,这辈子都毁了,那些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啊。
宁清强忍酸意,搀着妇人起身,“妈,没事的,我会处理的,我能解决的。”
这微不足道的安慰显得分外苍白无力。
宁秀萍紧紧抓着女儿的手臂,“都是妈害了你啊,都是妈没用!”
她年轻时也是大家闺秀,家底殷实,后来和寻常女孩一样到了叛逆自我的年纪,正巧这时在校外认识了争强斗狠,风流多情的赵科,在后者持续不懈的猛攻下,很快就防线奔溃,醉于爱河,更是不顾家里人的阻止,脑子一热就领了结婚证,当时的她天真的以为这就是幸福。
随着迈入社会,梦想和现实产生了巨大反差,轰轰烈烈的爱情并不能让他们有体面的生活,赵科更没有安心工作,仍旧是和年少时一样到处吃喝打架,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两人陆续发生争吵,愈演愈烈,一发不可收拾,心死的的宁秀萍幡然悔悟,终于决定离开这个男人,可就在这时,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尚还有一些良知的赵科一遍遍的挽留,承诺会痛改前非,宁秀萍很快就心软,而赵科似乎也真的浪子回头,主动跑去上班,可是好景不长,只是过了短短两年他就原形毕露,这次更加变本加厉,刚开始只是好酒好赌,有朝一日宁秀萍惊恐发现他竟然还染上了毒瘾。
从此噩梦就开始了。
赵科喝多了就乱打乱砸,毒瘾来了更是像个疯子,母女俩就在他长期家暴的阴影里生活,经常见过母亲挨打的宁清更是留下巨大的心理创伤。
在一年前,赵科攀上了地产巨鳄马家公子马山的大腿,后者不经意间见到已经出落得楚楚水灵的女孩,色心大动,毒资紧张的赵科居然失心疯的要把只有十六岁的女儿嫁给马山,人生已经破碎无望的宁秀萍深知从阴沟里起步的马家是什么样的魔窟,她不想让女儿未来也毁了,在一天晚上趁赵科昏睡时,带着宁清来到a市投奔曾经的同学——曲振兴。
现在,噩梦又来了。
铁石心肠的赵科冷眼看着母女两,怀里的手机一震,他急忙打开一看,露出喜色,随后一把上前抓住了宁清的手腕往外拖,“走!”
“清儿!”
宁秀萍撕心裂肺的大喊。
宁清眼中含满泪水,却是不再回头,任由赵科带他离开。
突然,尖锐的轮胎摩擦和油门声在小区乍起,一辆凯迪拉克刹车踩死冲到楼上,车上的三人迅速下车,为首的胖子抄起棒球棍。
房门才刚打开,赵科等人就见到凶神恶煞的胖子拿着棒球棍冲了上来。
“放开!把人给老子放开!”身宽体胖的曲振兴站在楼道口就像一堵墙,特别是抄着一根棒球棍时更是带着极具的压迫感,一声暴吼如雷震耳,吼得整栋楼的声控灯都瞬间亮起。
即使是赵科也被吓了一跳,不自觉咽了口唾沫。
宁清立马挣脱了赵科的手腕,躲回屋里。
曲振兴一脚踹翻赵科,拿棒指着他的头,怒目大吼:“蹲下!给老子蹲下!不然老子现在就一棍子把你头打烂!”
赵科常年被酒毒掏空了身体,尤其是面对这么重量级的对手,在棒球棒的恐吓下他老老实实的蹲下身,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毫无办法。
身后的老孙和褚晓晓冲进屋里,见到三人都安然无恙后才松了口气,这么大动静也陆续引来周围的邻居,纷纷走下来一看究竟。
宁秀萍赶紧给老教师松绑,老教师满脸涨红,眼中尽是血丝,嘶哑吼道:“报警!报警!”
褚晓晓安抚道:“没事,没事,我们已经报了,警察很快就到。”
话才说完,急促的警笛声由远而
近。
宁秀萍和女儿痛哭相拥,在这无尽的巨大绝望中,她们终于看到了一丝光明。
守着赵科的曲振兴气的火冒三丈,棍子抵着蹲着的男人脑袋,这个除了对老孙凶,对外人更是暴烈,“马了个巴子的!狗东西!还敢追到这里来!你就等着死吧!”
赵科抱头蹲着,一言不发。
很快,一群治安员快速上楼,拉起警戒线,把附近围过来的民众拦在外面。
擅长交际的褚晓晓立马上前,快速解释,为首的老治安员例行记录。
片刻后。
“行,情况我们都知道了。”老治安员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男人,“去,把人给铐上带走,剩下的所有人,都要麻烦你们跟我回一趟局里作笔录口供,小张留在这保护现场。”
人群里的宁清想起了什么,看了看周围,并未发现那道人影后低下头,眼神莫名。
一个年轻治安员取来手铐押解赵科,一众人刚想往楼下走,有两人穿过警戒线走了进来。
“站住!这里是警戒区域!闲人止步!”一个治安员顿时大喝,走在前方的男人并未停步,另外一人上前拿出一本证件说了几声。
这时候,穿着黑西服的男人已经走到了二楼。
赵科见到来者,顿时大喜过望,“马公子!马公子你可算来了!”
反观宁秀萍宁清等人却皆是神色剧变,曲振兴他们倒是不认识这个皮肤白净的家伙,只是听到赵科的喊叫也知道了来者的身份。
在他们老家n市,地产马家可是响当当企业。
“你是谁?”老治安员变得有些谨慎。
男人约莫三十左右,有着一双阴柔的桃花眼,他看了看四周,目光顿在屋里的马尾辫身上,微微一笑,随后转向中年警官,“请稍等,我需要打一个电话。”
老治安员皱皱眉,冷淡道:“我们这里正在办案,无关人员赶紧闪开!有什么问题等到了局里再说!”
几人刚想越过男人,男人身旁的高瘦汉子突然猛地一拳砸在墙壁上,油漆掉落,水泥龟裂,竟然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缝,一众人都吓呆了,两个治安员下意识的掏出配枪。
本名马山的男人温和道:“你们是哪个分部的?”
老治安员的话心惊胆战,立马拦下了身后两个治安员,“长牛街道治安所。”
马山笑着点头,电话拨通后只是把他的话话重复了一遍就挂断了电话,短短一分钟后,老治安员兜里的手机响起,他心知不妙,赶忙接起。
“所长,是是是,我在这里,好……好好好,我明白,我明白了……”
此刻就算是傻子都看出问题了。
接完电话的老治安员面无表情,“把手铐解开。”
押解的年轻治安员难以置信,老治安员却是一瞪眼,怒骂道:“聋了?赶紧照做!”
另外一个年级稍大的眼疾手快,立马拿过钥匙开锁,他刚才可是见到了,那个不知从哪来的男人,打的不是他们治安所的电话,而是市局开头的号码!
这是一尊大菩萨!
老治安员目不斜视,侧开身子走到了角落。
“这……”
曲振兴等人都呆住了。
“马公子!”赵科激动无比。
马山笑了笑,而后瞧见立在楼梯栏杆上的棒球棍,他从兜里拿出手帕,包住握柄掂量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