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鬼鬼祟祟的几人几乎完完全全布置好了,便商量着派出一个人探探帐中人是否在。
寂静的月夜,脚步声在此显得格外清楚。
他每走一步,都是对顾漪笙和其他无辜人士生命的威胁。
怎料那探子不仅见着帐中空无一人,自己的同伴也横死在暗处,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风吹树摇,树的黑影在月下微微颤动。
顾漪笙早已另寻暗处,蹑手蹑脚地隐蔽。
营中无人,然炉火未歇,几个女人,就算是以最快的步子走也定然走不远。
见此,那人转头向同伴呼号,自己也拿起了火折子,准备点燃地上汩汩流淌的粗酿酒。
要点火了!
千钧一发,顾漪笙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卸下来重新装一些有用的计策进去,急得脸上细致柔美的秋波冷烟眉都紧紧蹙了起来。
此际,一道俊逸的身影骤然出现在这见不得人的暗处。
只见他用尽全力将细沙和清泉水丢向这些人布置好的险境之中——大尧武成年间已有一炼丹术师发明出黑火药,主要由硝石、木炭和硫构成,这种黑火药的应对方法比较简单,只需要将纯净的、大量的水在其被引爆之前大量泼于其上,便可使其失效——另将细沙置于粗酿酒之上,便可阻止其着火。
如此时代,却晓得如此知识,可见是对这些研究过得。
傅公子,不愧是傅公子……
恍惚间,一道黑影举刀欲砍,怎料傅止言早有防备,不过两招便将其制服,身手干净利落,不多时,那偷袭者便也随他先前的同伴倒在地上。
“点火!点火!快点火!有个男人来了!”其余歹人见状更加紧了动作。
火光一现,便是窜天燎原之势。幸而傅止言早有准备,拖延了些许爆炸的进程。
“快,去赶马!炸伤国礼会引起几国纷争!”顾漪笙忙大声告知傅止言道。
引起国家纷争,单单是这一条,便是顾家全家不可免的死罪。
她可不希望自己刚刚来就失去至亲,那样之后不论是她的复仇之路,还是其余生活,都会举步维艰——顾家可全都是无辜之人、忠贞之臣啊!
傅止言身姿清隽,灵活恰似游龙,借刀使巧力劈开马厩门,扯过马鞭向众马用力一挥,然后飞身上马,将马厩内良马尽数鞭策出去,马儿疾蹄狂奔,朝向三十亩之外散乱奔去……
黑压压的,周围的死士尽数出现,似乎是为了确保该死的人应死尽死。
这边顾漪笙不愿枉死,为了躲避死士躲进了道路难行的树林,她不顾身上被树枝和砂砾磨损出的细小伤口,也不管方才与歹人搏斗依旧缓缓淌血的伤口,使劲全身气力向三十亩之外跑去。
不料前有一棵约与顾漪笙等高的枯树横截住去路,身后热浪已滚滚袭来,自己从前的营帐早已成为一个窜天的巨大篝火,若再不离开此处,会被困死烧死在这树林中。
顾漪笙用浑是伤口的纤纤玉手艰难地攀着这树。
血流布满了树枝。
顾漪笙毫无气力,只觉得自己就像断线的风筝,摇摇晃晃要掉下去,不知道是大火风烟熏得还是因为过度奔跑脱力所致。
肩膀酸的很……
胳膊痛得很……
全身上下都在流血……
好痛……
又要死了吗?
无缘无故……
无依无靠……
无牵无挂……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
粉身碎骨,被抹去一切存在过的痕迹……
热浪袭来,顾漪笙猛地从恍惚的神识中惊醒,她不敢再想下去,继续拼尽力起渴望越过这棵巨大的拦路枯树。
她感到剜心绞肺般的痛,不止于此,寸寸骨骼恍若被烤化了一般,肌肤筋骨全然无力,软绵绵的,根本使不上劲儿……
还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