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熙想,那个爱哭鬼还是不嫁人的好,不然就她那没良心的劲,谁受得了!
他忽然就不气了。
才九岁的小女孩,丢在外面这些年吃了苦头,她不懂事,他这做哥哥得包容。
章熙很快将自己说服了。
于是乎,每天陪桑落吃饭的人,又多了一个。
刚开始自然不习惯,可时间是个很可怕东西,润物无声,叫人从不习惯到习惯,不自在到放松。
时间一长,就连顾清裳,也对师兄与顾桑落一起吃饭变得麻木了。
这日顾先生好友来访,他不跟两人一起用膳。
下了课,章熙自觉地往浅云居去,走到半路上,他忽然顿住脚步,对一旁的桑落道:“你等我一下。”
北风呼啸,在外走两步就能将人冻僵,桑落不愿意等,看了他一眼准备自己先走。
这半年来,章熙早被她弄得没脾气。
说来也怪,他并不好相与,人也强势,可只要被她那双溜圆的杏眼看上一看,便会不自觉妥协。
叹口气,章熙打着商量,“或者你跟我一起回去,我有东西要给你。”
“不去。”桑落根本不为所动。
章熙站在风口给她挡住风,女孩的身量长高不少,但是比起少年来,也不过到他胸口,娇小得很。
“我那里有酒。”章熙俯身轻声道。
桑落的眼睛果然亮起来。
她是伴着酒长大的,喝酒跟喝水也没什么区别。可父亲觉得小女孩不宜饮酒,对身体不好,她也只能偷偷喝的。
直到有次被章熙撞破于是他们之间又多了一个秘密。
桑落抬头看他。
“只能喝一杯。”章熙伸出一根手指。
“两杯。”桑落学着他的样子伸出两根手指。
“成交。”
看着女孩难得萌萌的模样,章熙心情很好地揉一揉她的头。
这也是他新近的爱好。
每次揉完女孩都要瞪他,有时还会翻白眼,他觉得很可爱。
如今他也同顾先生一样,觉得桑落太安静,哪怕像顾清裳一样一天说个没完也好啊
他总想逗逗她。
桑落当真翻了个秀气的白眼。
章熙问她,“不想走的话,我背你过去?”
桑落立马退后一大步,她仍旧不喜欢被人触碰,第一回被章熙揉头,她生了好久的气。
可人就是这样,底线是一点一点被磨平的。
这是桑落头一回进章熙的院子。
同他这个人一样,院子简洁得像是没住人,毫无情趣可言。
章熙将她带进书房,递给她一沓字帖。
“这些名家字帖,全是女子临的,你挑一挑,看喜欢哪一种。”
桑落接过来,大致翻了一遍,问他:“你什么时候找的?”
章熙:“昨日回了趟相府。”
他们家别的不说,书籍字画是最全的。
昨日顾清裳才嘲笑她字写得难看,今天他就拿了字帖给她。
桑落深呼口气。
章熙原以为桑落会感动高兴,谁知这小女子问的问题实在刁钻:
“你也觉得我字写得难看?”
“是有一点。”
绝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