巽风宫属天下道统正一派一系,不强调清修吃素,并无斋戒,中午伙食中有荤菜可吃,只是无半点酒水可饮。
魏颉向来嗜酒,每日不饮上个几斤便觉浑身难受,如今做了道士,总算是帮他戒了这个不良习惯。
吃完午饭,洗完锅碗瓢盆后,便要开始修炼习武了。
巽风宫分为柔阳、顺阴两个大宗,宗内弟子修行的地方虽然都位于长公主山上,却是东西相隔,彼此练习的时候并不会打照面。
顺阴宗共有弟子两百多人,其中“敬字辈”五十余人,魏颉入门极晚,自然排在同辈弟子的最后面。
平日里师父鹤寿子自己也要养神炼气,故交由大弟子杨敬济带领一众敬字辈同门习练拳法和剑术。
魏颉跟随同辈众师兄弟们练了半个月左右,那一日,杨敬济站在演武高台之上,冲下面的所有弟子震声道:“再过一个半月我们便又要与柔阳宗展开‘武比’了,从今日开始,我们每天都要进行实战对练,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这话一出,众人无不叫苦连天——
“大师兄,你就饶了我们吧!”
“天天都要打啊?一剑杀了我吧!”
“这也太苛刻了,我们扛不住的!”
“上次我吃了大师兄一拳,养了一个月的伤才好全呢……”
听了众同门没出息的叫苦声,杨敬济的脸色极是难看,冲台下厉声吼道:“你们这一群没用的窝囊废!平日里就数你们吃的最多,练的时候就数你们最会偷懒!一个个饭桶,你们除了丢我们顺阴宗的脸以外还会干什么?!上次两宗武比,十个人啊,就我一个人赢了,十场里输了九场,我都替你们臊得慌!”
这番话让众弟子想起了半年前的那一场堪称“噩梦”的武比:
柔阳宗和顺阴宗分别都派出了十名最强的弟子,结果十场比试下来,除了顺阴宗大师兄杨敬济夺得一胜外,其余九场,无一例外都
是柔阳宗的人获胜,真可谓是将顺阴宗以及师父鹤寿子的脸都丢了个一干二净。
无人不引以为耻!
见台下那群聒噪的家伙都安静了下来,杨敬济接着说道:“呦呵,知道脸红啦?看样子都还要脸呐!我问你们,脸都从哪儿来的啊?地上捡的还是大风刮的呀?那得是自己挣的!想要脸,就要自个儿玩命挣!听懂了吗?听懂了就开始练!”
语毕,大师兄给台下的五十六名敬字辈弟子都安排了各自的对手,共分成了二十八个小组。
分完后,杨敬济高声叫道:“今日先练拳法,拳不比剑,打不死人的,一个个儿都给我把劲儿使出来,开打!”
五十六人就此开始了拳法的实战模拟对练。
魏颉见自己的对手身材异常纤瘦,比自己足足矮了大半个头,暗道:“就这小体格,我若出力太大了,非把他打死不可,多放点水吧……”
心中存了这个想法,魏颉出拳便不再使用半分本命真气,一招一式都小心谨慎,生怕力量用多了,将对手打至伤残。
那小个子见魏颉的拳头如此绵软无力,还以为是后者生性怯懦而不敢发劲,讥笑道:“哎,你叫魏敬苍是吗?你拳头怎得这般无力?就这棉花也似的拳头,打在女人身上都不疼!”
魏颉一边招架着对手的“凌厉”攻势,一边笑着回应道:“这样就好,若是再多发力,就要受伤了。”
小个子眉头立时一挑,嚣张且自负的说道:“受伤?哈哈,你是说我会受伤?你开玩笑吧你!你尽管使劲儿,我扛得住!”
魏颉并不知道,眼前这个比他矮了大半个头的家伙名叫谢敬宝,半年前的两宗武比,十人中的一人由于受伤不能参加比试,这小子便趁此良机,倾尽自己所有积蓄,和因伤退赛的那人偷偷做了一笔交易,换来了一个参赛的名额。
十场比试,谢敬宝第一个代表顺阴宗出战,这个骨瘦如柴的家伙刚登台没多久,对面便传来了柔阳宗弟子们的笑声,师父鹤寿子更是气得吹胡子瞪眼,就差没大喊“谁让他上去的”了。
结果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和转折,自命不凡的谢敬宝上去没多久,便被那个显然比他壮实许多的对手一拳从擂台上打了下来,真正来了个“开门黑”。
由于那一次武比顺阴宗十人九输,谢敬宝这个“开门黑”倒也没有受到多么严厉的惩罚,也就被罚洗了两个月的茅厕以及两个月期间一天只能吃一顿饭罢了。
谢敬宝上次丢了顺阴宗的脸后,仍旧毫无自知之明,他认定自己那一日之所以会败北,是没有充分发挥实力的缘故,若是将自己的真实本事全部使出来,从擂台上飞下去的必然是对手!
“来呀来呀,使劲儿啊!”
谢敬宝一边加快着出拳的速度,一边大声叫道,“你怎么娘们儿唧唧的,听不懂人话啊,我让你多使点劲儿!”
魏颉见他拳速愈来愈快,心下肯定道:“看来此人还是有点实力的嘛,我且稍微出点力看看……”
魏颉往拳中运了些许本命真气,往前猛然冲出了一拳。
这一拳出得其实并不快,魏颉料定对手必然可以防住——
显然,他高估了谢敬宝的实力!
那个瘦瘦小小的道士胸口中拳,整个人瞬间倒飞出去了几丈,喷了几口血,瘫倒在了地上。
一如半年前被人从擂台上面揍飞下去一样。
身受重伤的谢敬宝勉力抬起一只手,指着魏颉颤声道:“你……”
“你”字刚说出口,便即昏了过去。
看着那个昏倒在地的瘦弱身形,魏颉实在无可奈何,向身边那些侧目而视的同门道友说道:“我真没发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