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那副山水画看了很久,忽然间明白过来,这不就是北羊关一带的景象吗?南国的北羊关,就是北国的羊牢关。那里是她的生身之地啊。
一瞬间,阿柔泪湿眼眶。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那幅画下站了多久,忽听一人呵斥道:“什么人?”
她闻声转头,只见一个三十来岁,身穿长衫的男子站在距离她大约一丈多远的小路上,大约是从那里路过,偶然望见站在门口的阿柔。
看见阿柔回头,大约将她当成新进府的丫头,呵斥道:“你管事妈妈没告诉你吗?这里不许乱走,赶快离开。”
阿柔正要解释,那男子已然不耐烦起来,骂道:“我说那丫头,你耳朵聋了吗?听不到二爷的吩咐?别以为马良辰回来了,这府里就能换天。告诉你,马良辰迟早是要去打仗的。打仗就要死人。这次他竖着回来了,保不齐下次就是躺着回来。要是跟他爹一样,横着都回不来。
我告诉你,这马家,迟早姓的是二爷我这个马?”
阿柔蹙眉,心说这人莫不是脑袋有毛病,和她一个陌生人乱七八糟说的都是什么?这时,一阵风吹来,一股酒气扑入她的鼻腔。她顿时恍然,八成是这人喝醉了,说醉话呢。
他话里又和马良辰有关的,阿柔现在反正也没事,很乐意向他多套几句话来听。于是遥遥冲着那人福身一拜:“多谢二爷提点,奴婢定然铭记在心,感激不尽。”
“这就对了。我走了……”那人摇摇摆摆向前就走。
“二爷,这里为什么不让乱走?”
“你说安园啊?那是马良辰那几个死鬼的书房,说里面有什么军事机密。其实就是看不起我,不想让我进去呗。”
“为什么?”
“因为……”那人忽然停住脚步,歪着头侧着脑袋望着阿柔,但是俩人距离有些远,他又醉着,也看不清楚。看了许久:“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不过就是个奴才秧子。二爷一个不痛快,就可以把你拖出去卖了。你给我老实点儿。”说着,脚下一软,一跤跌坐在地上,索性盘膝望着安园的小楼儿:“不就是个破楼,你们给我等着。等你们都死绝了。二爷我非把这里扒了不可。你们不让我进,我就进。我不但要进,还要住在这里。我气死你们……”
骂完了,忽然想起什么,自言自语道:“不对,你们都已经死了。那就气活你们。也不对,要是活了,哪里还有我的地方?”他越说越纠结,最后嚎啕大哭:“我的亲娘啊,你就不该生下我……”
阿柔小心翼翼走到他面前:“你为什么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