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柔连忙提醒她:“小心。”她没别的意思,这姑娘刁蛮狠毒,谁知道她会干出什么事。
老太太确实吃了一惊,但是当她看清楚屋里的情景的时候,比阿柔还糊涂。她指了指那姑娘,用眼神询问阿柔:“怎么回事?”
阿柔两手一摊,摇了摇头:“不知道。”
那姑娘的哭声顿时更大了起来。
老太太劝道:“囡囡,你有啥事好好说撒。”
阿柔对于老太太这样轻描淡写的劝那女孩儿,并不看好。这姑娘的哭功她可见识过,眼泪能把城墙冲倒。但下一刻,阿柔就目瞪口呆了。那姑娘听了老太太的话,哭声戛然而止:“姆妈,你可要给我做主。他……”她伸出嫩笋般的尖尖玉指,指着前门口站立的阿柔,眼泪又开始啪嗒,啪嗒往下掉。
“她怎么了?”
“他欺负我……”又哭了。
“别哭,别哭,这大过年的,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老太太连忙劝她。别说真好使。老太太一开口,那姑娘就不哭了。抹一把眼泪,将腰肢一挺,拍了拍肚皮:“姆妈,我有了。”
“啊,好……啊?”就算老太太年纪大了,遇事波澜不惊,回过味儿来也吃了一吓:“囡囡,这话从何说起啊?”
女孩儿斜眼望着阿柔:“你问他。”
老太太莫名其妙:“她一个女儿家家的,知道什么啊?”
“姆妈,你莫要看我是西邦女人就骗我了。你们南国的男人,本来就长那个样子。我肚子里都怀了他的骨肉了,生下来可也是你亲孙子呢。”
老太太张口结舌,哭笑不得:“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那女孩儿闻言,眼圈一红又要哭:“你们果然不想认账,那这孩子我也不要了。等生下来我就走。”
阿柔有种百口莫辩之感:“我真的是女的,你就算有孩子也不关我的事。”
女孩儿的眼泪又流下来了,而且她一边流泪还能字正腔圆的和阿柔争辩:“你看我的眼神像草原上的饿狼,女人会那样看一个女人吗?我清醒着的时候,你就摸了我三遍,我昏倒的时候你做了什么自己清楚。”
“我真是女的……”
“哎呦……”那女孩儿忽然抱着肚子痛呼起来。
老太太问道:“怎么了?”
女孩儿咬着牙,皱着眉头,一副十分痛苦的样子:“我怕是要生了……”
“……”
“……”
阿柔和老太太两头黑线。那女孩儿腰腹平平,生个鬼啊。而且就算阿柔真是男的,那啥了她,这也才不到一个月,她生个屁?
就在俩人大眼儿瞪小眼儿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阿柔忽听身后传来轻微但是迅疾的脚步声,她本能的想要转身看是谁跑了过来,砰的一声胸口挨了重重一击,肋骨仿佛被及裂了一般,剧烈的疼痛令她弯下腰去,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
“哎呀,你怎么打人着?”老太太绕过屋子中间的柜台就向阿柔跑来。一眼看见地上的血,惊慌的连连高呼起来:“哎呀呀,都打吐血了。要出人命了,来人呐,快来人呐……”
“老妈妈。”来人将准备跑出屋子叫人的老太太拦住:“我……我不是故意的。”
老太太急道:“不是故意的一拳将人打成这样,要是故意的又该是什么样子?”
柜台里呼天喊地的小姑娘闻言,立刻也不装了,跳下竹板床,连鞋子都没顾上穿就跑了过来,一眼看见阿柔嘴角的血迹,以及惨白了的脸色,顿时哭了起来,向来人顿足道:“阿哥,我让你帮我出气,谁叫你打他了?你那样有力气,要是把他打坏了,我怎么办?我肚子的孩子怎么办?”
阿柔这时才从剧痛中缓过来,才看清一拳将自己打的吐血的人是谁。
这人身材十分的魁梧,皮肤和那胡搅蛮缠的女孩儿一样,奶皮子般的白,正是前些天要拿荷包换蜡烛的那个男子。此刻那男子脸上也有几分尴尬,望着自家妹子无可奈何道:“我又不知道这南国的男人这样不禁打,只轻轻一拳,就吐血了。好妹子,这样的男人带回咱们西邦,比你找不到男人更加惹人笑话。不然咱们就算了吧。”
“那怎么行?”那小姑娘闻言,一把紧紧搂住了阿柔的胳膊:“我选的男人,谁敢说他一句不好,我拿鞭子抽烂她的嘴。而且,我有了男人,就和以前不一样了。南国讲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不回西邦去了,要留在这里和我男人过日子。她们想要笑话都没地方笑话去。”
那男子看了看阿柔,又看了看被自己拦住的老太太,轻叹了一声,衣服十分不情愿的样子:“那好吧。谁让你是我最疼爱的妹子呢。不过……”他抬头扫了一眼低矮破旧的泥坏房:“你婚后要是住在这里,是万万不行的。”
那小姑娘道:“你买个大房子给我啊。”
男子佯作更加不情愿的样子:“南国难道有这样的习俗吗?我可是听说了,住妻子娘家的房子,花妻子钱的男人,叫做吃软饭的。你丈夫虽然……”他将一双泛着浅蓝色的眼睛在阿柔身上一扫,很是不屑:“但也是男人是不是?”
阿柔听着这兄妹俩一唱一和,心中只是冷笑,但胸中实在太痛了,也只能在心中冷笑罢了,脸上痛的连表情都做不出来,僵硬着脸颊道:“你错了,我不是男人。”
那男子一愣,脸上轻蔑、不情愿等等表情瞬间仿佛变成一副虚虚挂在他脸上的面具,在碰触到阿柔的那句话之后,开始皲裂,最后破碎成一地碎片。
男子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青白交错,泛着淡淡蓝色的眼睛里,仿佛有惊涛骇浪席卷而起,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冰冷的气势。这种气势阿柔并不陌生,这是杀气。但是,阿柔也并不惧怕。她直视着那男子的眼睛,不亢不卑,气息沉稳如磐石。
又一瞬间,男子浑身的杀气猛然间烟消云散,看着阿柔的眼神灿灿如新日出生:“都说你们南人有风骨,我却是不信的。今天我方信了一二分。我决定了,把妹子托付给你。我们西邦人崇敬有胆有识的人,并没有你们南国人要讲的门第家室之说。你们这里那些嫁娶的繁琐礼仪,我们也不在乎。我在南都有一座不大的宅子,比你家里的条件要好很多。你今天就带着你母亲和我妹妹住过去吧,以后那里就是你们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