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柔看着瑞香的神情,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那叫声是怎么回事。不由也低骂了一声:“靠,畜生。”
瑞香羞红着脸,垂着头没有做声。
阿柔拉起丝被蒙上脑袋接着睡。可祁修就像是故意的,她这边朦朦胧胧正要睡着,那边保准弄出点儿声音来。一次两次,气的阿柔光想去踹他的房门。
不过她也挺佩服祁修的体力的,硬是从起更天,一只折腾到丑时末刻。
阿柔心想,幻春只怕是废了,估计没个三五天都起不来床。她顶着俩熊猫眼儿爬起床,心里暗暗骂着祁修:“不要脸的东西,怎不折腾死你?”
可骂归骂,点卯还是要继续。
点完卯,处理完一些鸡零狗碎的事情,早已日上三竿。祁修这才穿戴整齐出来,路过厅堂,拉着脸仿佛谁欠了他八百两银子一般,看也不看阿柔,冷冷道:“我今天有事,晚上回来会晚一些。记得给我留门。”
阿柔张着嘴:“你还要来?”
祁修已经出门去了。
阿柔见他走远,连忙唤:“采香,瑞香,快,快,快,快去看看幻春怎么样了。要不要请个大夫来。”
采香年纪小,闻言应道:“哎。”就向西屋跑去。
瑞香一把抓住她:“你小孩子家家,懂什么。”
采香急道:“昨天晚上,幻春姐姐被咱们王爷打的可惨了,我都听到了。”
瑞香忍不住,扑哧一声就笑了。
阿柔也是一知半解:“你笑什么?还不快去看看?”
“是。”瑞香这才去了西屋。
好一会儿幻春才垂着头,脚步蹒跚的走了出来,一语不发跪倒在阿柔面前。瑞香紧跟在她身后,手里拿着一块折的四四方方的单子,双手呈到阿柔面前:“娘娘,请过目。”
阿柔拿眼睛扫了一下,只见单子上斑斑驳驳尽是血迹。她不由大怒:“这个祁修,真不是东西。”
瑞香愣了愣,将那单子收起来,想要忍着笑,可实在忍的辛苦:“娘娘,每个女孩子成人,都会这样的。这证明女孩子还是元身,是贞洁的象征。”
“啊?”阿柔用表情表示,她真的不知道。
瑞香望着她:“这个收在哪儿?”
阿柔想说,我怎么知道。但是她现在是掌家太太,那样说太掉身价,于是含含糊糊说道:“让她自己收着就好了。这种东西,别人拿着也不像样子不是。”
幻春又向阿柔磕了头,这才抬起羞红着的脸,伸出双手从瑞香手里接过那个单子,珍而重之的抱在怀里。
阿柔低下头,侧着脸盯着幻春的脸的看,深深感到无比的神奇。她以为,昨夜幻春叫的那么惨,今天一定是憔悴不堪,令人不忍睹视的样子,可是,眼前这张脸非但不憔悴,反而有种雨后新开芙蓉般的光彩。容光焕发,平白的添了许多水润光泽,令幻春原本七分的姿色瞬间涨成了十成十的美貌。
幻春被她看的,又低下头去。眼睛里的光彩很轻易就能看出她心中的甜蜜满足。
采香笑道:“娘娘,你别看了。再看幻春姐姐就该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阿柔连忙道:“可别。你们也听见了,你们家王爷今晚还要来的。到时候我可没地方再给他找个幻春来。”
“娘娘……”幻春嘤咛一声,实在羞臊的受不住,起身要跑。才走了两步,两腿一软差点儿跌倒在地上。阿柔和采香目瞪口呆,年纪大些的瑞香却已经笑了起来:“采香,还不快去扶着你幻春姐姐?”
采香没什么心机,答应着去了。
这边阿柔就找人去看婚嫁的好日期,又让人去打听当地的婚俗礼节。转头拿着账本核算府里能使唤的银子还有多少。不算不知道,一算又在心里把祁修骂了八百遍。
原先,祁修的府里不说有金山、银山堆着,那也绝对算得上家底儿殷实。他的父亲是前皇太子,母亲系出名门。他的身份在那里摆着。虽然自幼父母双亡,但朝廷该给他的抚恤,该给他的俸禄一分不少。加上他和亲这件大事,朝廷划拨的银两,以及皇室家族中各种情愿不情愿的赏赐,还有朝中大臣们情愿不情愿的份子钱。可以说,祁修是相当富裕的。
可是,就这半年时间。祁修就把这许多年的积蓄,连同各种赏赐全花了个干干净净。现在阿柔手上的账本上,非但没有能使唤的银子反而还倒欠着外头三千两的外债。
就宣平府这巴掌大的地方,穷的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祁修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家底儿花光还欠外债,也算是个人才。
阿柔合上账本儿,在屋里转了三圈又三圈。去梳妆台上扒拉了扒拉自己不多的几件首饰。
将那些首饰用一块帕子包起来,转而又叹口气将它们放了回去。她佩服祁修花钱的本领,那是一点儿也不掺假的。那日她虽然是坐着马车,在夜色中来到这宣平府。但是沿途景象看的一清二楚。
宣平府不是一般的穷,马车一路走来,竟然连砖石垒砌的房屋都难得一见,可见这里百姓之穷困。她的那些首饰,如果放在南都,或典当,或卖出去都十分的容易,可放在这穷乡避壤,随便一件拿出来,都不是普通百姓能买的起的。再说,就算有人能买的起,这东西不当吃,不当喝的。百姓人家,但凡有一日三餐能饱腹,有四季衣裳能遮身就已经心满意足,花老大一笔钱,来买这华而不实的物件有什么用?
“瑞香,去开箱子,捡最好的绸缎拿几匹出来。”
瑞香应了一声,片刻捧着三匹颜色鲜亮的缎子进来,笑道:“娘娘,您要做衣裳吗?”
阿柔看了一眼那绸缎:“好事成双,你再去拿一匹来。”
瑞香有些不明白,但还是去拿了来。
阿柔又从自己的首饰匣子里捡出两套看上去最花美的,和那四匹绸缎放在一起:“这样估计就差不多了。只是银子难办。”
瑞香就算反应再迟钝,也看出她并非要做新衣裳:“娘娘,您这是为何啊?”
阿柔道:“给你们王爷娶小老婆准备聘礼啊。”
“娘娘。”瑞香的声音猛然就提高了八度。
“吓,你干啥?高一声低一声的吓我一跳。”
瑞香急道:“娘娘,别怪奴婢斗胆。就算贤惠,也没有您这样贤惠的。哪有拿自己嫁妆填外人的呢?您嫁妆中的大件,当初离京的时候,都让您送给咱们家公主了,带来的这些还是王爷特意吩咐了的。总共也没有多少。再说那上好的南绸丝缎,就算在南都也都是少有人能见到的,这宣平府里更是难得。这一下子就送出去四匹。哪有您这样拿东西不当东西的?”
阿柔伸手,抚摸着那光滑绚丽的丝绸表面:“原来这东西这样金贵。那可是能省不少银子呢。”
瑞香拿起一支金镶红玛瑙的钗子:“这首饰可是宫中匠作司的手笔,有钱没地儿买去。您也是真大方,轻易的就洒出手去,也不怕折了人的寿?”
阿柔拍着一阵阵犯疼的脑袋:“你就别唧唧歪歪的了,我这脑袋都快炸了。我知道权贵们讲究多。衣服的花纹有讲究,首饰也有讲究。我挑这首饰已经费了很大精力了好不好?”
瑞香气急道:“您知道还挑这金的物件出来,阖府里,除了您和东院哪位,哪个还有资格戴金?抬举人也没有这样抬举的。”
阿柔伸手从旁边拿起账本儿,扔在瑞香面前,有气无力道:“有力气冲你们那个败家的王爷去使,饶了我这苦命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