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修顺势一闪,阿柔挥出去的凳子手势不住,冲着幻春就砸了下去。砰的一声,重重落在幻春的胸腹之上。
幻春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两只眼睛直直望着阿柔,眼球外凸。
阿柔吃了一惊:“幻春,你怎么样?”
幻春眼珠一翻,头歪向一旁,昏死了过去。
“幻春……”阿柔将凳子从她胸腹上拿下来,扔到一旁。伸手拍着幻春的脸颊:“幻春……”
堪堪躲开阿柔那一板凳的祁修,这时也回过神来,不可置信的望着阿柔:“你竟然想杀我?”
阿柔抬头:“是。要不是看在玉颜和公主的份上,我早就动手了。你该你,你们南人都该死。”
“那你为什么不杀马良辰?”祁修几乎被气疯了,一把将阿柔从幻春身旁揪起来,扔到了地上:“你知道马良辰的祖父是谁吗?声震羊牢关,令你们北国那些怂包闻风丧胆的南国五虎上将之一。他的父亲,伯伯,叔叔,无一不是我南国的悍将。你知道当年屠戮你们村庄的人是谁吗是他失落你们北国,杳无音信。所有的马家军都以为他死了。被你们北国杂碎熬了人油。他的叔叔为了给他报仇,带人洗劫的你们村那一代方圆五百里。老弱妇孺,片甲不留。
献让你来刺杀他,你做了什么呢?
你认贼作父,认贼作母,认贼做兄,你扪心自问,你住在他们家的时候,良心就不痛吗?你一口一个哥哥叫着他的时候,你就没想过你父母乡亲的在天之灵吗?”
阿柔被说的哑口无言,跌在地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祁修居高临下看着她,目中满是鄙视:“所以,不要用你那所谓的仇恨来做为抗拒我的理由,你不配。我是什么样的人,我想干什么,我想要什么,我心里很清楚。而你呢?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想干什么,你想要什么,你清楚吗?”
阿柔垂下头,她自然是清楚的,只是她想要的不能说,她想干的事情,自己没有能力去干。
她瘫在地上,连祁修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钱婆子跪坐在她身边,将她扶起抱在怀里:“小姐,你这是何苦呢?明明,只要你低一低头就行了。”
阿柔伏在她怀中,眼眶一阵阵发酸却哭不出来:“妈妈,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的对不对?”
“那不过是黄粱一梦啊。”
“我知道。”阿柔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梦,我可以不要的。”
钱婆子闻言,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喜悦,反而更加惆怅:“咱们起来吧,地上凉。”
阿柔点了点头,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转头看见云墨弯着腰在查看幻春的状况。她走过去,伸手搭住幻春的脉搏,又看了一遍幻春的伤情,无比歉疚道:“对不起。”
幻春的脸色依旧惨白,轻轻摇了摇头,却没有力气说话。
她也是走运的很,阿柔这一段时间恹恹的提不起精神来,整个人都十分的萎靡。以前学的功夫早扔的一干二净。手上的力气甚至还不如云墨和采香这些身材娇小的南国女儿。所以,那一凳子虽然她发了狠,却并不至于要了幻春的命。可尽管如此,幻春也伤的不轻,倘若没有汤药,全靠静养,伤势一旦恶化还是危险的紧。
但是,在这里几乎与世隔绝的院子里,即便是院墙之外就是草药,她们也拿不到。
阿柔此刻是无比的懊恼加悔恨。倘若她不那么冲动,也就不会这样被动。
“怎么办?”
几乎满院子里的人都看着她。
阿柔抬头看看院子上空的天,低头看看院子里的地:“把门砸开。我去求祁修。”
“小姐。”钱婆子紧张的望着她。
阿柔拍了拍她的手背,挤出一丝牵强的笑容:“我想不通的时候吧,您一直劝我,如今我想通了,您怎么又担心起来。”
钱婆子蹙着眉头道:“要不,还是老奴去吧。老奴明白,勉强自己真的很难。”
“有什么难不难得?再难,难得过您孤身一人挂在树上看着底下茫茫的大水吗?再难,难得过我在乱兵底下逃命吗?不是我吹牛,上阵对敌我也经历过,杀人夺命的事我也干过。我不过一人一身,就算见到祁修,他把我杀了,我这辈子也是够本的。”
钱婆子道:“老奴陪您去。”
“不用,我一个人习惯了。我自己去。”阿柔走到院子的大门后,正在琢磨怎么把大门弄开。忽然发现这大门是虚掩着的,大约是之前祁修走了,下人们偷懒没来得及锁。
阿柔惊奇的发现,此刻自己竟然还有心情去想宣平王府的下人们偷不偷懒的问题。她摇了摇头,心中承认祁修骂她骂的对。她就是个混蛋,见利忘义,见异思迁,别人给顿饱饭,就连国仇家恨都抛在一旁了。
她拉开大门,自回到这宣平王府之后,第一次踏出这个院子。
“谁在哪里?”远远的,一行人匆匆走来,看见阿柔,其中有个人低喝了一声。
阿柔站住脚步,转头向那一行人望去。
那是一队侍女,领头的阿柔认识,曾经是外院儿领事的一个媳妇,没想到如今做到内院里的管事了。那媳妇显然也是认得阿柔,看见她的那一刻微微一惊,条件反射一般蹲身行礼,正要还阿柔一声娘娘,忽然想起什么,忙忙的闭上了嘴巴。只是蹲身默默行了一礼,带着那一队侍女忙忙的从阿柔身边走了过去。
阿柔要去正房主院找祁修,必然要经过西跨院或者东跨院前面。习惯使然,她出了那小院子便向西走,走了一段距离才想起,那西院里这时住的是谢妃。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她折返回去,往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