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章 习惯了,便不觉得为难(2 / 2)仙骨令首页

“那,我便放在此处石桌上,待你恢复些气力,定要记得吃。”

“多谢。”

卓清潭没答应也没反对,只是极淡的笑了笑向她道了声谢。

林苒之不能再等,否则今天便真的出不去这断戒峰了。

她点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御剑而去。

林苒之走后,受戒堂中又恢复了一片死寂萧索。

呜咽的风声,是此处唯一存在的声响。

卓清潭气息微弱,静静躺在冰凉的石床上。

许久,她的胸口才会有一次轻轻的呼吸起伏,若不仔细看便似一具冰凉的尸骨。

但若是有人此时将手接触到她的身体,就会如同林苒之先前那般发现到——她宽大衣袍遮掩下的身体,实则无时无刻都在幅度极小的战栗发抖。

卓清潭心底自嘲轻叹:还真是狼狈啊。

今日是她在断戒峰的第七日。

除了第一日掌戒师叔长檍布下结界后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眼后,便立即匆忙离去外,她再没有见过其他宫中长老。

师父更是从那日以后,便未曾见过了。

原来是师父是带着众位长老一同闭关去了太虚秘境。

卓清潭心里实在不安。

倒不是担心她自己的处境,而是担心端虚宫怕是真的要出什么大乱子。

别的普通弟子们不知,她却知道,太虚秘境的结界里封印的可是传说中上古大凶之物。

如果是一般的结界动荡,只需一位长老去施法巩固结界便可。

甚至之前有一次,师父便是安排交代给她这个大弟子去例行维护结界的。

所有师门长辈均已入境......这属实不应该。

思虑过重,引得卓清潭灵脉中撕裂般的剧痛更加清晰。

她费力的喘着气,紧紧蹙着眉心,抬起双手死死摁住闷痛的胸口,想努力忍耐过这一波剧痛,却收效甚微。

两肋下的两枚镇骨钉,一抽一抽的牵扯着身体中其他六枚镇骨钉。

痛的她连一丝一毫气力都无。

此时别说是积攒气力吃些东西,便是撑着身体坐起身来,她都做不到。

不过,她虽不知师父当时为何下令要她受这八根镇骨钉之刑,但师父他老人家当时眼中强忍着的沉痛不忍,她见的分明真切。

罢了,师父必有他的道理。

她如今灵脉伤的严重被师父封住,八根镇骨钉入体虚弱的不如一个凡人,什么忙也帮不上,也只能静待师父和众位长老们出关了。

卓清潭在痛得昏沉和痛得惊醒中,混混沌沌的又挨过了一夜。

直到辰时,天光早已大亮,她才勉力积攒了些许力气,忍着满身犹如针扎火燎一般的痛,撑着身体坐起身来。

如往常一般,用运气打坐的姿势,端正的坐好。

而午时刚到,她便听到一道御剑之声,由远及近而来,准时落在受戒堂外,旋即房门被一人大力推开。

“冷死了!这断戒峰是什么鬼天气。”

林苒之嘀嘀咕咕的抱怨声随之响起。

她今日带的食盒比昨日要大了一倍,里面似乎装的满满当当,放在桌上时发出一声沉沉的“碰”。

但她走近才发现,昨日她临走时留在石桌上的饭菜冻得如同两坨冰砖,居然又是一动未动!

“卓清潭你怎么回事?”

林苒之没忍住怒气,大声质问道。

她气恼之下,连往日对这位的敬畏和惧怕都忘了,居然冲口而出、直呼其名。

不仅她自己吓了一跳,就连卓清潭都没想到般微微一怔。

“嗯?”

她声音低哑,极轻的吐出一个音,有些疑惑。

“你......”

林苒之看着对方是真真切切十分困惑不解的模样,一时之间语塞。

顺着视线看到她的脸,突然注意到了什么,惊道:“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内伤复发了?”

卓清潭的唇这些天来一直毫无血色,干燥皲裂。

但此时,那些皲裂的纹理中却透出擦拭不干净的暗红。

——是血迹!

“你吐血了?”

她急忙上前,想要运转灵力查勘她的内腑,却被卓清潭一个微弱的手势止住。

“无事,并非内伤吐血。”

林苒之不信。

“那这些血迹是哪里来的?”

她凑近了细看她的气色,果然,她如今的气色是一天差过一天!

卓清潭却摇头,不甚在意的说:“无妨。”

林苒之一怔,旋即明白了。

想必是她的身体每时每刻都要忍受痛楚,有时不甚清醒时咬住牙根用力狠了些,导致口齿之间便有些破损,这些是她口中皮肉破损而流的血。

她有些气恼,但不知自己为何要生气,只能语气很冲对床上那人道:

“为何不吃饭?还有昨日不是跟你说了不要再坐起来吗?你就这么......”

——你就这么想找死?

但是她话说到一半,抬起头来,却正好看见卓清潭含笑看着她,后面那半句十分不好听的数落,登时说不下去了。

卓清潭一眼便看出她周身气海运转之势的变化,点头轻声夸赞。

“只一日,心法便有进益,看来你昨晚用功了。”

林苒之瞠目结舌的打量她。

“……不是吧?这......你这也看得出来?”

“自然。仙门心法修习到一定程度,是可以看出旁人身上的灵力气道的。”

卓清潭有些好笑的轻轻摇了摇头。

“一晚便有收获,可见你之前全然将聪明劲儿用错了地方,这四年时间都荒废了。”

林苒之有些羞愧,但还是十分嘴硬的给自己找补。

“……你也说了我修习混元诀是有天份的,那么就算现在才开始也不算晚!”

卓清潭含笑看她。

“也对,只要你想学,便什么时候都不算晚。”

“嗯。”

林苒之点点头,旋即又想起之前的问题,复又蹙着眉头。

“还没说你呢,你又坐起来做什么?身上不难受吗?”

卓清潭的脸色虽然极差,但眼中的精气神却还在。

她闻言轻笑了一声,倒是颇有一份无奈之意。

“即便是躺下了也是一样难受,既如此,还是坐着为好。”

林苒之一顿,转身沉默的看了看不远处石桌上的饭菜,没再说什么。

这似乎已经不需要问了。

必然自她昨日走后,她便没什么力气再起来吃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