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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格斗过的颜昭,眼睛里还带着刚猛坚毅,等她看完白烬野的所有消息之后,眼里就只剩下柔.软。
“视频吗?”
“视频吗?我要上台了。”
“那天早上的菜是我做的,我看你家冰箱没有菜,你好像不会做饭,我就现学了几道,饭总得有一个人会做。是太淡了吗?我口味轻,没经验,你吃了吗?”
“你生气了吗?为什么不回啊?”
“生气了要告诉我,我哪儿不好也要告诉我,拜托”
颜昭觉得并不是多么严重的事,而且自己也没生气,他这样一直追问,反而耽误他的工作。
颜昭便回他道:“我只是看了你的采访,以为你不会做菜。”
等他的回复,那就不知道又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她把衣服换上,关上更衣室的门,可刚一转身,忽然看见一个人站在身后,当时吓得魂飞魄散!
对面的储物柜前背对着她站了一个男人!这明明是女宾更衣室,怎么会有男人!!男人身量不高,但体魄精健,背部肌肉发达,小麦色皮肤,寸头,已经穿戴整齐,正在锁柜子。
颜昭最近精神紧张,当即失去判断,厉声道:“出去!这里是女士换衣间!”
男人猛一回头,二人四目相对,那人看着二十多岁,粗眉细眼,脸小宽肩,左耳戴一枚黑色耳钉,面盘挺秀气,和发达的肌肉反差巨大。颜昭清楚地看见那人在看她时瞳孔发散,不停震颤,状若见鬼。
好像是她把人家吓到了。颜昭的视线落在对方的喉结上,那个位置是平坦的,再细看,尽管囫囵看去就是个男的,但细枝末节仍有女性气质在,颜昭心说完了,误会了。
她尴尬摆摆手,小心翼翼地问:“你是女孩子?”
大千世界,生错性别的人太多了,玫瑰不一定长成松柏,女生也不一定非要长成女生的样子,这样的人可能一生都在被偏见伤害,而颜昭的家庭本就属于被歧视的少数人,这使得她比常人更具同理心,如今不小心冒犯了别人,哪怕只是一句话,都令她自责不已。
“男生”显然也生气了,她把柜门一关,扭头就走,颜昭望着她背影,犹豫着要不要为刚才的话去道歉,一低头,发现对方的东西遗落在了长椅上。一定是太生气连东西都忘记拿了。
颜昭走近一看,长椅上散落着几件男士速干衣、男士洗漱用品、以及一个卡包,卡包是牛皮的,软塌塌地晾在椅子上,看样子是进水了,她也不是故意要看的,只是有心帮忙收一下好顺便追上去道个歉,可正是这样随便一眼,视线一下子就被卡包里的照片吸引了。
照片的背景是她熟悉的校园操场,一个戴着厚厚瓶底眼镜的女孩正和另一个女孩并肩站着合影,他们的身后恰巧路过一个拍着篮球走过的女孩,虽然不太清晰,但那女孩正是颜昭她自己……
颜昭回想起“男生”的脸孔,戴上瓶底眼镜,再加上一副龅牙,正是她认识的那个人!颜昭赶紧拿起东西追上去,一出更衣室,猛然看见“男生”就在门口,双手插兜,低头站着。
看到颜昭出来,她一怔。
“你的东西落在里面了。”颜昭把运动包递给她。她走到颜昭对面,接过包,面无表情道了谢。
颜昭什么都没说,也没做相认,转身就要往回走,反而却被对方叫住了。
“不认得我了吗?学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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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店里,两人对坐着。颜昭高中毕业后,他们就再没见过。
柴秀秀戴着鸭舌帽,把浅而细的眉一遮,更加雌雄莫辨。她的牙齿矫正得很成功,鼻梁挺直,面庞干净,上街被女孩子要电话也很正常。
“你现在在哪里工作?”颜昭问。
“在一家电商公司,很多年了。”
颜昭指了指对面的格斗训练馆:“你住这附近么?”
“嗯。”柴秀秀还像念高中时那样沉默寡言,说话时注意力不集中,总是盯住不相干的事物看,说话时声量不高,比往日更低沉,更压抑。
颜昭琢磨着,毕竟两人相识于微时,那时的秀秀是全班欺凌的对象,可现在形象气质大不相同了,可能现在生活得如鱼得水,并不希望跟她这个见证过自己最狼狈样子的老同学有更多接触。你帮助他人于最低处,他人未必感激,日后最不想见到的人也可能就是你。
颜昭本以为她不会再说话了,没想到柴秀秀主动开口:“租的房子热水器总是坏,所以每天都来训练馆蹭水洗澡。”
“哦,跟房东说一声,让他帮你修。”
“算了,人家不管,本来也打算搬家的,只是房子不好找。”
“你家不是本市的吗?”
“跟家里闹掰了。”这次,换成颜昭沉默了。柴秀秀的电话响起,她起身背对着颜昭,往灯光昏暗的墙角处走了两步,停了下来。
“喂。”
“喂,我是市局刑侦支队厉落,想跟你了解一些情况,请问,你是柴秀秀吗?”
柴秀秀的薄唇微微开合,双眼被黑暗隐没,变成两个黑洞:
“改名了,以后没有什么柴秀秀,只有柴小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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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顾一柠来颜昭家里陪她,颜昭给她订了顿大餐,给顾一柠贴了膘,顾一柠食量大,风卷残云后瘫在沙发上捧肚子,和她聊起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