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尸体在学校后山被教官发现,并且没有及时控制这个消息在学生之间的传播影响,徐菲尚未开始的高一军训生活便被学校一则通告潦草暂停了,改成了即将持续好几天的自习课。
天花板上的吊扇吱呀吱呀地唱着,缓慢的动作好像一个迟暮的老人。徐菲懒懒地趴在课桌上,皮肤上的汗液将他与课桌黏在一起,胸膛直到现在都还残留着一丝恶心感,或许那是对于死亡接近的恐惧,徐菲也根本说不清楚。
方寒倒是转眼之间就变得无比活泼,下课几分钟不到周遭就围上了五六个好事的男生,听他像相声演员一样侃侃而谈。
“你们是不知道,那尸体真的样子凄惨,被挂在树上。前一阵不是听说有人杀猫然后挂在树林的吗?比那恐怖多了!”方寒故作神秘娓娓道来,“但是哥几个都不敢去树林里把那尸体放下来,你们知道为什么吗?谁也不知道后山上埋着多少地雷!”
“我也听说过,但是埋着地雷为什么不派人挖出来?”
“这得提咱们庚清淑校长了,每一次有人提出把地雷挖出来的时候,庚校长就埋怨相关部门不派技术工兵来排雷,”方寒撇撇嘴,显然说到这个事情的时候也觉得愤懑,“那样代价就太大了,而且每次有人提议爆破的时候庚校长就拿咱们学校的高三学当挡箭牌,说什么正在备考影响升学率,之后当然就不了了之了。”
周围的男生显然也是第一回听到这么多秘密往事,不过也有人怀疑这位叫作方寒的“青年相声演员”为什么抖包袱这么响,便毫不犹豫的开口问询了一声,方寒听到之后腼腆一笑,像说出一个藏在心里许久的秘密一样:“我爸是校董。”
徐菲被迫着听了半天,但是当方寒自曝家庭状况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心里只想着方寒的那位校董老爹,肯定为有这么一个口无遮拦的儿子而头疼不已。徐菲一边腹诽,一边寻找着钟颖如的身影。
钟颖如坐在了教室的第一排,乌黑的长发扎成一股,露出美丽的脖子。她的桌子上放着一本《瓦尔登湖》,大约是从图书馆借来的,翻书的时候总要习惯性拨弄一下略显凌乱的刘海。徐菲看不见她的神情,但是能想象出她认真的模样。
就在徐菲出神的时候,肩膀上却突然搭上了一只手。
“怎么还看美女呢,和哥们聊聊天啊。”
方寒自来熟地搬过了一个凳子坐在徐菲的旁边,让徐菲感到有些头疼。他并不真的想和方寒交往太深,不仅是两个人的性格差别太大,更是因为在徐菲过去发生的一些事情,让他对“朋友”这个词颇为忌惮了起来。以至于在钟颖如之后,他不想再有多的朋友,他也在害怕着和别人交往。
方寒的热情让徐菲有些不知所措,略显慌乱的眼神从钟颖如的身上移开,不知道该投向什么方向。
方寒却根本没有注意到徐菲的小动作,而是神神秘秘地用只有徐菲能够听见的声音悄声说道:“徐菲,咱们可算是生死患难的好兄弟了,我给你说一个稀奇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