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林市的夏夜微凉，天空晴朗。城市郊区的上空繁星闪烁着温煦的光芒，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了一阵柔和的微风，让钟颖如脸颊发烫的同时，意识也逐渐地清醒了过来。

她屡次在心底里质问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可是当她与高雪芹那一双褐色的眼睛对视在一起的时候，到了嘴边的话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了。

庭林二中夜晚的操场寥寥无人，这个时间路灯早就已经熄灭，操场被一片浓重的夜色所笼罩。学校外，刚刚建成的楼盘上有一块巨大的广告电子屏，明亮的光芒因为距离被弱化的不成样子。不自然的光芒照到庭林二中的操场上的时候，便愈发显得朦胧黯淡。

远处偶有一对像他们的影子闪过，都是年轻的学生情侣在这个夜晚的时候偷偷约会。早恋一直是被学校明令禁止的，不仅仅是在庭林二中如此。可是，在这个荷尔蒙激素剧烈生产的年龄，如若没有出现这样的场景，反而会令人觉得奇怪了。

钟颖如也知道如此，她甚至并不排斥高雪芹，即使偶尔会有一些女生之间的流言蜚语窜入到她的耳朵里。但是当她面对着这样一张好看的脸的时候，什么狠心拒绝的话都不被忍心说出口了。

终于，在高雪芹的步子渐渐缓和之后，钟颖如心中开始一阵紧张。她知道，高雪芹决定打破这份沉默了，就像那一次在公交车上一样，就像无数次他或有或无地表达了自己的爱意一样。

“颖如，”高雪芹停住了步子，转身站定在了钟颖如的面前，高大的身体不自觉地缓缓靠近着她，“我喜欢你，从一开始见到你就喜欢你……我知道你会听到许多关于我的流言蜚语，我不否认我曾经是一个混蛋。可是在那之后我一直在想，如果我的选择不同，会不会就有不同的结果，然而，那也会让我无法认识现在的你。因为你，我从来没有后悔我的决定……从今以后，我愿意对你好，只对你一个人好。我们……在一起吧。”

他的声音是那么的富有磁性，让钟颖如甚至忍不住开始幻想他在校园歌手比赛上的精彩表现。这告白又是那么的浪漫梦幻，在星空之下，一句一句仿佛隔着水面传来，显得那么朦胧不清。钟颖如知道，此时此刻只要她点头答应了面前这个身材高大且面容英俊的学长的追求，或许以后真的会收获到一份真挚的爱情。

“只是，我真的喜欢他吗？”

钟颖如的心里蓦地闪过一个瘦削的身影，他固执，他倔强，他怯懦，可是他也勇敢，他也很执着……徐菲就像是一个梦魇一般缠绕在钟颖如的心里，她发现直到现在她居然也没有能忘掉那个时常沉默无言的男生，可是钟颖如却也清晰地意识到，她或许从来没有走近过徐菲的心里，两个人并不如何相互了解。

那一场童年时候突如其来的火灾就像是一场风暴，凌乱了原本两个人和平的关系。钟颖如的父母会在她独处的时候告诉她，远离徐菲。或许在父母的眼中徐菲就是一个乖张怪癖且不幸的孩子。少女时代的钟颖如懵懵懂懂，最终选择听信了父母的话，而她也和徐菲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寡淡，直到命运让两个人又一次的相遇。

但是她也知道这是她对于徐菲的亏欠，在他需要安慰的时候远远躲开，可是徐菲却在她遇到危险之后奋不顾身地选择了站在她这一边。

念头停顿到了这里，钟颖如已经知道自己的答案了。

“抱歉，”钟颖如直视着高雪芹疑惑的目光，“我有喜欢的人了，但是我也依然把你当作最好的学长，希望你……”

“为什么？”

高雪芹喃喃出声，那一副深情的模样仿佛一层脆弱的外壳瞬间分崩离析，只剩下那疑惑和愤怒停留在他的脸上。

“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