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子绝孙?”
听到店家脱口而出的这句,于百川也是微微一怔,追问道:“店家和他有仇?”
店家连忙摇头:“八竿子也打不着,哪来什么仇。”
“那你这话,有些恶毒了。”
“嘿,啥呀,这断子绝孙是武大郎的绰号,咱们城里凡是知道他的,背后都这么叫。”
听到店家这解释,于百川顿时来了兴趣:“哦?这可有什么说道?”
店家左右看看,见没有新客入店,一屁.股坐在于百川跟前,慢条斯理道:“倒也没甚说道,一则么,主要是这武大郎祖上虽然是开国元勋,位列公侯,但可惜一代不如一代,到他这一代竟是一脉单传。关键的关键,他年过四旬,膝下竟无一儿半女,不正是让他老武家断子绝孙了么?”
于百川闻言,暗道此武大郎非彼武大郎,竟还是开国元勋之后。
堂堂名门之后,不仅没能开枝散叶,反倒落得个子嗣难继,却也少见。
沉吟了片刻,又问店家:“二则呢?”
店家也不卖关子,接着先前的话头道:“二则么,是这老武家虽然荣光不再,但多少还是有些家业,非我等平头百姓可比。况且,武大郎又生得武勇雄壮,仗着这残存的一点家业,在这永康城飞扬跋扈、欺男霸女,走的不正是断子绝孙的行径么?这不,俺听说——”
说到这里,店家面色突然变得神秘,左右瞅了瞅,见无人关注他俩,不由凑到于百川面前,将音量压到极低,小声道:“俺今晨听衙门里传出的消息,说那武大郎被自己养的黄犬给咬得只剩了骨头渣渣。当真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哟。”
感情这武大郎是个纨绔恶霸,怪不得会得这么一个绰号。
而且,他被自家黄犬咬死的消息,也已不径而走。
从店家的语气中,于百川听得出来,对于武大郎之死,若非衙门有意压下,他们这些贫苦百姓就差没拍手称快了。
思忖了下,于百川也不在武大郎是否真被黄犬咬死上一事上纠结,追问道:“这武大郎可曾婚配?如果没娶个正经娘们儿,膝下无一儿半女倒也还说得通。”
“瞧你这话说的!”
店家翻了翻白言,愤愤道:“武大郎是谁?永康有名的恶霸!就他那德性,恨不能将这永康城里有名有姓的黄花闺女全部纳入房中。实话跟你说吧,武大郎前后共娶了两房正妻,纳了八房小妾。可惜,这十房妻妾,没一个肚子争气。并且,她们不是病的病,就是死的死,最后只剩了一个新纳不满两年的小妾,最近听城里的郎中说,好像也得了重病,命将不久了。看来,这武大郎坏事做尽,终于要满门死绝了!”
“十个媳妇儿,没一个生育,其中九个还都陆续死了?”
于百川暗自咂舌,看来这武大郎虽然威武雄壮,但应该真个是断子绝孙的命。
但事出反常必有妖,恐怕这事没听上去那般简单。
“店家,上五个蒸饼。”
“得嘞!”
店家还待再絮叨两句,可有新客入店,只得起身应了句,然后弯腰笑着对于百川道:“公子,可还有甚问的?”
于百川问得也差不多了,最后道:“武大郎家,怎么走?”
店家指了指城东口:“往东直走,到那岔路口左拐,一直走到颗大槐树下,便到武宅了。”
于百川点点头,又扔了两枚开元通宝在桌上,转身出了面店,径往武宅去了。
按照店家的指示,终于行到一颗正在开花的大槐树下。
离树不远,果然有处高墙大院。
紧闭的朱漆大门上,挂着一块硕大的牌匾。
漆金的“武府”二字虽然苍劲,但可惜年代久远,金漆有些斑驳。
此刻,大门悬挂缟素,显是家有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