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锦因着腰疼,被知画劝着莫动,也便自在呆在耳房里没出去。
二爷今日回来的不算早,没成想连饭都没吃上一口。
知画张罗着提来饭菜,又摆上桌,这才侍候着二爷用饭。
厨房那边备的是一碗什锦水饺,汤色浓白中翻滚着一尾尾造型有若元宝的金、白两色玲珑饺,又名“金玉满堂”,取个招财进宝的好意头。
然则许是二爷食欲不佳,只吃了素日里一半的量,便停下了筷子。
知画略略忐忑,正欲收了碗盘,却听二爷与她道,“时锦呢?身子怎么样了?”
“回二爷,时锦今儿个精神还算好,只是腰间疼痛难耐,奴婢便做主让她休息了。”知画大着胆子福了福,道。
二爷由是没再说话,歪着身子靠在罗汉榻上拿茶润了润嗓子。知画则指挥着小丫鬟将紫檀木八仙桌上饭食收走。
房间一片阒寂,唯有二爷翻动书页的声音偶尔响起。
知画端了些热水,在金丝绣文竹高矮屏风后的宽沿铜盆里兑好水,打湿帕子后拧了拧,这才出来递与二爷。
二爷惯爱熬夜,瞧他这般架势,怕是要多看会儿书才能休息。
然刚靠近二爷,知画便纳闷得皱了皱鼻子。
她虽不太识字,但好歹能分清书拿没拿反。由是一边接了二爷手中的书,一边把那帕子递过去。
“二爷,您可真厉害,可以倒着看书。”知画拿过书来,发现书确实倒着,不由得真心实意得赞叹一声儿。
齐墨璟擦手的动作一顿,脸上表情细微得抽搐一下,又恢复原状,淡淡“嗯”了一声。
被知画一打岔,他那点看书的心思也淡了。
当下将书丢到罗汉榻上的小几上,“安置吧。”
知画听得二爷这般说,不由愣了下,不过还是很快应承着去准备沐浴用的热水。
热水早在茶水间备好,知画力气大,做这种事正正合宜。
然待到知画把浴桶填满,从屏风后转出,正欲离开,二爷却是轻咳一声儿,似是想起什么般唤她,“等下记得让时锦值夜。”
知画脚步狠狠顿住,眼中闪着点不可思议的光。
齐二爷又以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两声儿,转入墨印腊梅冬雪时令屏风后沐浴。
饶是脸皮比城墙还厚的齐二爷,也有些顶不住知画那仿若瞧禽兽一般的目光。
时锦伤的多重,他这个当主子的不是不知道,却独独拎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丫鬟使唤,委实是天怒人怨。
知画低低应了一声儿,这会儿算是彻底把对时锦的那点成见压下去了。
往日里瞧着时锦受宠,她心中确实有些不是滋味。想着自己比时锦来得早,却不得二爷器重,心中便对时锦生了些嫉妒的心思在里面。
可瞧着二爷那不近情面的话,她这会儿对时锦却是满满的同情。
放着她一个身体康健的大活人不用,偏偏用一个去了半条命的奴婢,简直——
非人哉!
然此话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
.
时锦亦是纳罕。
知画来寻她时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半个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