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独享宽大的拔步床,时锦睡得甚好。
早上二爷尚未回来,她美美伸个懒腰,正欲起身,忽的身子一僵,整个人都不敢动弹。
良久,她颤颤下了床,掀开锦被一瞧,便见绣着暗花纹路的淡白蚕丝锦褥上泅开一滩红色。
因着锦褥布料贵重淡雅,那抹红愈发触目惊心,一点点戳着时锦那脆弱的神经。
她颤着手抚了下蚕丝锦褥,听得外间响动,赶忙做贼般将锦被盖上,以防被人瞧出破绽。
知画知二爷昨晚出去,因是一边清理外室,一边问时锦可起了?
时锦刚忙含混应了一声儿,便与她道,“内室我来收拾罢,知画姐姐且去歇歇。”
“那成,二爷不在,我去厨房把咱们的早膳一并领回来。”知画笑道。
听得脚步声远去,时锦心下稍稍松了口气。她蹙着眉挑起锦被,又瞧一眼自己造下的孽,赶忙把那床蚕丝锦褥收了,又自柜中找出另一套天青山水绣纹的锦褥铺上。
自觉无懈可击的她当下收了脏污了的锦褥,一并抱到耳房,想趁着天气好,把“罪证”一并消除了。
换下身上衣裳,又找了件略厚实些的奴婢衣衫套上,她刚系上同色腰带,便听知画拿食盒端了饭来。
知画的眼角眉梢带着点喜意,“时锦,瞧瞧,今儿早吃什么!”
她揭开食盒,时锦不由得探头瞧了一眼,居然有蒸糖包!
三角形的糖包胖乎乎白嫩嫩的,几乎把褶子都挤没了,时锦不由得拈起一个咬了口,红糖心的,那糖水带着烫,只把她唇角都烫红了。
吃到糖包后,她心情也跟着甚是明媚,就着小米粥并小咸菜,与知画一道吃得开怀。
两人说说笑笑,一道用了早膳。时锦吃完,自然而然去收食盒,知画也由着她,没有多言。
待得时锦把餐碟收好,先行一步离开,正自打了个饱嗝的知画打眼一扫,便瞧见被时锦丢到一边的蚕丝锦褥。
这料子,一瞧便是二爷惯用的料子,寻常丫鬟哪能消受得起?
她当下便微微叹了口气,“时锦真是的,被单什么的脏了,自然有浣洗的丫鬟打理,她怎的收到耳房来了?”
不独是主子惯常用的衣裳鞋袜,便是她们这些得脸的大丫鬟的衣裳,也一并交由浣衣婢浣洗。
不同之处在于,主子的衣料矜贵,所费时间、工序繁杂,丫鬟们的衣裳便随意些。
因是知画好心收了锦褥,连同自己的一些衣裳,一并往浣衣婢那里送了过去。
待得时锦归来,正拿了惯常用的木盆打算洗锦褥,里里外外瞧了几遭,愣是找不着了!.
齐墨璟淡扫一眼监牢里的好侄子齐天逸,眉心跟着突了突。
喝花酒、跟人起冲突、被关进监牢,这哪一件瞧着都不像齐天逸做的事。
他也懒得理会监牢脏污,只撩了下袍角,于一边长凳上坐了,隔着臂膀粗的栅栏道,“说说罢,怎么回事?”
齐天逸也有些哭笑不得,“左不过是昨天沈栩请我喝酒,中间来了个叫秋葵的舞姬献舞。后边李三郎还有陈栋几个纨绔闯进屋,二话不说便要抢那个舞姬,沈栩一个气不过,就把陈栋揍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