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分析了一下六次惨败的经验。一、黑岗寨响马依仗易守难攻的有利地形。二、黑岗寨里响马人数众多。三、领军围剿黑岗寨的首将们大意轻敌了。”
顿了顿,冷渊接着说:“黑岗寨响马一日不除,像银坑村、平口村、宝鸡村的惨剧就还会再次上演。”
冷渊见慕灵没有打断他的话,而且脸色逐渐和缓,觉得这个话题能提起她的兴致,于是顺着这个话题接着往下说。
“在我遇刺坠江之前,我一直以为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是穷酸书生为了讽刺官员,同情农人的夸张写法。”
“在渔民家住了两个月,我对贫富差距才有了深刻认知。”
“在我生活的圈子里,五两银子通常不够一顿酒钱。可冷渔民一家八口,若要攒到五两银子,必须每日每夜出海打鱼两年半,还得是省吃俭用,且一家人没病没痛的情况下。所以,他们以五两银子的天价,把我这个儿子卖给了你。”
后边那句,冷渊咬字颇重,且目光一直落在慕灵那张热得香汗淋漓的、红仆仆的俏丽侧脸上。
后面还有些话没有说:冷渔民为了防止我反悔,特意在我们的合卺酒里下了药,往新房的鎏金百合熏香炉鼎中加了料。
见慕灵始终闷头赶路,没有搭话之意,他接着说:“我在冷渔民家中住了两个月,深刻的体会到了农人生活的艰辛。”
“如今,整个章州,旱灾在持续蔓延。虽然我父王多次向朝廷要来了赈灾粮赈灾款,但是对于整个章州数十万之众的灾民而言,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旱灾之下,农人的生活已经够艰苦了。若是响马还趁机在作乱,农人可就真的没有任何活路了。”
末了冷渊,望向慕灵,“你觉得呢?”
慕灵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扭头看了冷渊一眼,气喘吁吁总结道:“冷爷说得没错,派人手向各县发放赈灾粮的同时,必须尽快抽调出精锐人马,将各山头的响马尽数剿灭!”
“嗯。”冷渊点点头,见前面有一个较高的土坎,他利落攀爬上去,随后回身朝慕灵伸出手。
他担心自己的举动会遭到慕灵的抗拒,急忙沉声催促:“来!快点!咱们争取在两刻钟左右走到你藏东西的山洞。找到东西后,交给他们。咱们找机会潜进黑岗寨打探情况。”
慕灵见前方的土坎儿齐腰高,若要爬上去,确实比较费劲。见冷渊朝她伸出了手,还沉着张俊脸,口吻急切地催促,她毫不犹豫地伸手握住他的大手。
旋即,她双脚在台阶上轻点两下,顺利登了上去,对冷渊真诚地道了声:“谢谢。”
尽管冷渊在慕灵登上土坎后,便松开了她的手。可在慕灵的手握住他大手的瞬间,他明显感觉到了来自她手心的温度,也感觉到了她的手掌心的许多老茧的硬度。
冷渊隐隐有些心疼,在过去的一年又十个月的岁月里,既要照顾他这个昏睡的夫君,要照顾三个呱呱坠地的幼子,要为生活奔波,还要和处处刁难他的慕家人周旋真是难为她了。
“不是说要快点走到我藏东西的山洞吗?愣着做什么?”慕灵见冷渊怔怔发愣,催促道:“倒是快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