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优绕着我走了一个圈,“佐佐木说你把自己弄丢了?”
我赔着笑,“没有,是把衣服弄丢了。”
“我刚给你的买的衣服,你没穿三个小时就给弄丢了?”
“切,一套衣服你也那么小气,我赔给你就行了。”
“好呀,你只要掏出一枚硬币我就不计较了。”皮优狡猾地笑着说。
我看了看腰里围着的毛巾,别人有时会身无分文,我现在却是衣不蔽体。“皮优,你有完没完,杀人不过头点地,差不多就行了,快点给我找件衣服。”
皮优没有理会我的央求,“刚才我听佐佐木喊你师父。”
我点了点头,皮优接着说:“我记得有人可以说了,谁收谁是孙子,那誓言发得可狠了。”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只好点头哈腰,“奶奶——”
皮优撇了撇嘴,“态度不诚恳。”
我只好大声说:“奶奶,您孙子给你鞠躬了。求求您,行行好吧。”、
“这还差不多,说这是怎么回事。”一边往里走,皮优一边问我。
“我去伍德家,结果伍德半道走了,我正洗澡,伍德的女儿回来了,以为我是流氓,就把我轰出来了。佐佐木拉着我转了整个城市,也没有找到一家开着门的服装店。”我委屈地的解释着。
皮优一把拧住我的耳朵,“虫子呀,虫子!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渣,都渣出天际了,你戏弄小布,忽悠佐佐木,在酒吧用我的钱泡妞,现在还光着屁股轰出来,还让佐佐木拉着你在城里祼奔!最后跑到我这儿丢人现眼。”
“没认识你之前,我一直是大好青年,认识没过四小时,我就没遇到过一件靠谱的事儿……”
“你还往我身上赖。那我也把你轰出去。”
我发现自己越挣扎,越会激怒皮优,只好闭上嘴,做一个小怂包有时比牙尖嘴利更能化解皮优的怨恨,这也许是最佳选择吧。
短短的接触,我发现皮优除了大条的神经,还有一颗爱心,她就看不了佐佐木跪在大庭广众之下向我苦苦恳求,脑洞大开让佐佐木先拜师娘再拜师,她会一些恶作剧,但对于亲近的人更会有一颗满是柔情的心,比如刚收了佐佐木,便把汽车借给他开。
刚进院子,一个戴着黑色小帽的老管家走了出来,绅士地向皮优说:“小姐”,皮优向那个人喊道:“老爸爸,去给这他拿一身干净的衣服,要全套。”那个被称做老爸爸地人面色和善,微微笑着点了点头,便转身走进门。
皮优拉着我进了客厅,喊道:“别动”,说完就跑到楼上,不一会儿拿着一个小盒子笑眯眯地站在楼梯上看着我,还把那个小盒子在眼前摆弄了一番。
我不明所以,“你这是干什么?”
“这是徕卡相机,最新款,我还没用过,先给你拍张照片。”
我魂飞天外,“你,你的意思是给我拍了那啥?”
皮优哈哈大笑,“可爱的小虫子,这就是你的把柄,你以后要不听我的话,我就把这张照片搞得全世界人都知道,到时候不知多少人得笑尿了。哈哈!”
“你还是杀了我吧。”
“你还有利用价值,等没用了再杀也不晚。喂,老爸爸,给他安排一间房。”说完皮优转身跑上楼去,到了二楼还不忘叮嘱一句,“我警告你,不许上楼,否则你死定了。”
老爸爸帮我拿了崭新的内衣裤,外套跟他穿的居然是一套,估计是他平时穿的服装,好在我和他的身高相差不多,所以倒也合身。
我到浴室穿上衣服,终于摆脱了光屁股之苦,施施然走了出来。老爸爸体贴地给我端来一杯茶,然后告诉我他先去给我整理出一个房间。
我有些奇怪,这个老爸爸称呼皮优为小姐,而皮优却称呼他为老爸爸,二人究竟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实在搞不懂。
等到老爸爸从一个房间出来,对我说:“先生,您的房间收拾好了,今晚就住那个房间吧。”
我说了声谢谢,又对那人说:“我该怎么称呼你,老——爸——爸——?”
他笑了笑说:“我是小姐的管家,小姐从小由我带大,所以我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叫我老爸爸。她来澳洲,我放心不下,就跟着过来照顾她。您可以叫我凯特立。”
我终于明白,“您从小照顾皮优,她叫你老爸爸也是应该的。”
正准备去房间,我又想起一件事情,“对了,凯特立先生,现在这个房子里还有别人吗?”
我吓出后遗症来了,还是先搞清楚房子里有多少人,我可不习惯别人拿枪指着我,更不愿意再光屁股满街跑了。
老爸爸不明所以,但还是耐心地说:“哦,整栋房子只有我和小姐,小姐住二楼,除了有保姆定时打扫卫生,其他人都不能上二楼的,我住一楼。大门口有两个保安,他们不会进这栋房子。”
“哦,那我就放心了。谢谢您,我去睡觉了。”
晚上,我失眠了,翻来覆去想很多,我觉得自己进城就是一个错。
我错在不应该去多管闲事用弹弓射阿猫阿狗,不该莫名其妙的跟着皮优去了理发馆,不该稀里糊涂地跑到酒吧戏弄小布,不该收了佐佐木这个日本徒弟,不应该到伍德家里做客,更不应该光着屁股跑到皮优家里。
明天一早,我必须回温哲小镇,我还是跑到荒原上继续我快活的狩猎生涯,永远也不回来。
这样折腾了一晚,直到东方发白,我睡了过去。
皮优家的床铺睡着很舒服,我睡得很香,恍惚之间,我做了一个梦,我梦到了那位红衣女郎,她骑着一匹白马,穿一身火红的衣裳,迎风伫立在高岗之上,绝世的容颜映照在阳光之下,令人陶醉。
她见到了我,嫣然一笑,倾国倾城,忽然她的脸色一变,这时我才发现皮优也在我身边,红衣女郎似乎生气了,调转马头扬长而去。我拉着皮优快步追去,却发现脚下万丈深渊拦路,只有一道索桥在风中摇摇晃晃。
我快步踏上索桥,皮优紧跟在我后面,索桥已经年久失修,搭在桥索上的木板都已腐烂,踩上去之后木屑纷纷掉落,有的地方甚至已经没有了木板,在山谷疾风的加持下,索桥似乎随时都会断掉,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慢慢地将皮优甩在身后,皮优吓得大叫。
终于我一步跨上对岸,索桥终于承受不住,铁索崩断,皮优尖叫一声,不断挣扎着向深渊坠落下去,我大叫一声“皮优”,手疾眼快回手一抓,还是晚了一步,皮优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坠入深渊蒸腾的云气之中。
我霍然起身,才发现是南柯一梦,此时红日初升,阳光很好,房间里安安静静,唯有桌上的钟表传来嘀嗒的声音。
皮优急火火的推门跑进来,“虫子,是你在叫我?”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哦,没什么。”
皮优凑近我,“你是不是做梦了?”我点了点头。
“梦到我的了?”我又点了点头。
“是不是一个春梦?”皮优扭怩地问。
我摇了摇头,“不是,是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