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臻明皱眉道:“怎么会这样?我听说镇国公很平易近人的啊。”
所谓的镇国公,便是当日何蔓在金水桥说的那位大清国第一俊公子爱新觉罗丶载搏。
“国公老爷确实好人一个,但那些下人可就……嗨,你梅姨我自在惯了,不习惯那边儿的规矩,辣梅子扎稳脚跟之后,我也就图个清静搬过来了。”
梅姨一边说着,又展开件新的蓝色马褂、配上灰色长袍,强迫地帮他穿搭整齐。
原来是这样。
“看看怎么样?”
聂臻明看着落地镜里的自己,微笑说道:“不错,梅姨您的眼光没得说。”
“嘿,那是!”
梅姨自豪地说道:“想当年呐,你们兄弟姐妹五个衣服都是姨挑的,现在虽然长大了些,但还是逃不过姨这双法眼!”
五个……
聂臻明眉头微微轻挑,试探着问道:“梅姨,我二姐她……”
“啊,那什么,你快些打理好,大伙儿都等着你开饭呢。”梅姨莫名地一阵慌乱,撇下句话便出去了。
“梅姨?梅姨?”
聂臻明扯着嗓子怎么也喊不回来,只得放弃,捏着下巴在屋里来回踱步,喃喃念叨着:“奇怪,我二姐究竟在哪儿呢?”
他心里不疑有他,问谁关于二姐聂慜的事,大家都是讳莫如深,不敢跟他详细的说,阿福如此、梅姨也如此,府上老人都是这样。
“怪哉,怪……唉唉唉……哉!锵锵锵锵锵……咚咚夨锵……”
聂臻明摆出架势唱道:“五枝……清如水,家姐……唯二人,血亲……成儿女,锵锵锵……至今……不见人呐……”
锵!
聂臻明来到饭桌前,在三哥旁边坐下来,林惠韵跟大嫂在另一边,两个女人不知道在窃窃私语什么,关系处的倒也融洽。
聂海棠擦了擦嘴,匆忙起身道:“四弟,那是醒酒汤和小米粥,你和三弟先吃着,我去上工了。”
“这么急呀?”
聂臻明拿起羹匙说道,他是真佩服大哥的酒量,昨晚喝成那样都没事。
“法部的事一大堆,这才出正月,我可得勤快点儿,不然案子堆积起来,整个京师监狱都装不下。”聂海棠潦草地穿上官服,夹着花翎帽便要往外走。
大嫂连忙拦着帮忙整理衣冠,叮嘱几句话之后,这才肯放其大步匆匆而去。
聂臻明忍不住问道:“大嫂,我大哥每天都这样啊?”
“哎,可不是呢,这还差了些,你不知道,之前编纂劳什子律法的时候,你大哥废寝忘食的待在书房里,有一次竟是把墨汁当成了酱料,吃一嘴黑……”
在京城的日子里,聂臻明最难忘的是在大哥家住的那几天,让他感觉到了家的温暖。
每天看着大哥匆匆忙忙的去法部上工,很晚很晚才回来,甚至不回来。
大嫂将饭菜热了一遍又一遍,日复一日地杵在饭桌前等着丈夫回家。
有时等得困了,大哥回来后就把自己的官服给她披上,幸福地享受独属于二人的美好时光。
昏黄跳动的烛光,映衬出一个温馨的家,她笑着给他讲街坊邻里的小故事,他吃着她亲手做的粗茶淡饭。
聂臻明和林惠韵在庭院里坐着赏月,后者赞誉地说道:“人生如此,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