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城自古都有美誉,不仅因为自周代以来,杭州由荒芜之地变成了南方重要的古城,又经历了春秋、战国、两汉和魏晋等朝代的变迁和繁荣,使杭州成为了南方重要的经济、历史和文化重地,而到了南朝时期,杭州更是重要的经济和文化中心了,那么就不难想象当时杭州城中的繁华与热闹。
玉笙在记忆中从没有来过像杭州这么大这么热闹的地方,师傅带他来到这里时,他们是绕着城边走的,并没有进到城里去,那时,玉笙只是觉得城的北门和东门总是等着许多人准备进城,他们有商人、有官员、也有老百姓,而自己也只能远远地望一望这座名城。这次是师傅带着他来,要带他进城。远远地才看到城门时,玉笙就按捺不住自己好奇的心情,他不停地东看看西瞅瞅,时不时还伸直了脖子焦急地等待着。
终于,到了他和师傅进城了,城门口的卫兵简单询问了几句,就让他们进城了。进城后的玉笙,更是不停地东张西望。城中的建筑都是精美的楼宇,大多都有三、四层,每一层都有着镂空的窗户、雕花的修饰、考究的漆画和精美的飞檐,不仅如此,每一片琉璃瓦都显得流光溢彩,而且还装点有精美的四神瓦当和泥塑神兽。此外,有几栋楼宇还把屋檐架的很高,每一块架构的木头上都绘画着精美的图案,而红漆的大门上还装点着金色的铜钉,门口还立着两头威武的石头狮子,这些,是自己所熟知的祥云镇无法相比的。在祥云镇中,只有一座两层的建筑,那就是秦家大院的观雨楼,在祥云镇那可是十分稀奇的,可是与杭州城相比就显得十分的低矮和简陋了。
杭州城是商人的天堂,只见这里车水马龙,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酒馆和商铺的招牌各式各样、密密麻麻,让人看都看不过来。而街上的人也特别地多,有坐轿子的,而轿子又有四人抬和八人抬的,有的还有开路的人。此外,也有骑马的,各种各样的马,有白的、棕色的、黑色的,还有带花斑的浅灰色的马,而与马相匹配的装饰也是各有千秋,有皮带加铜铃的、有锦带配坠子的、也有马甲上挂红绸的,甚至有的达官贵人家的马还在马头上装点上金银饰品或是羽冠的。街上最多的还是走路的人,但无论是男的还是女的,他她们的衣服都十分地光鲜,特别有的青年男女,男的会戴上一顶小金冠或是扎上漂亮的布巾,再配上飘逸的长缎带;而女的则会将云髻梳出三朵,并在脑后留上一条发辫,再装点上相应的首饰,或是梳得相对更文雅,并配上美丽的丝带和玉饰,显得美丽而清纯。当然,热闹的杭州城街道上是少不了各种小本生意人的,他们有的是卖菜的、有的是卖药的、有的是测字和代写家书的、有的是杂耍卖艺的、有的是卖手艺的,还有的是卖各色小吃的或是各色玩意的,真是应有尽有,忙得玉笙都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看了。
不知道走过了多少条街,玉笙和师傅来到了一座三层架构的古楼前,只见这楼虽然不如一些新建的楼宇那么精美、光鲜,虽然已经经历了一些风雨,但依旧显得颇有气派,特别是正门顶上的那块招牌,不仅要比旁边的任何一家商铺的都要大,而且古棠色的木头上刻着的三个大金字“济民堂”也显得气势恢弘,笔法凌厉,一看便是出自名家之手。白正伯拉了拉不断在张望的玉笙,带他走进了大堂。当他们一走进去,就有一个伙计上前来问道:“两位是不是要看病?”。
白正伯摇摇头,说道:“我们是来找你们王掌柜的,不知道在不在?”。
那伙计打量了一下这师徒俩儿,猜不出他们的来意只知道他们不是来看病的,而且师徒俩儿的衣着又着实地一般甚至已经开始褪色了,便无精打采地说道:“噢,找王掌柜呀,出去了,还没回来呢”。
白正伯也不去理会那伙计的轻视,只是接着问道:“那么,什么时候回来呢?”。
那伙计有气无力地说道:“哎呀,这可就难说了,掌柜进货去了,也许几个时辰,也许大半天,也许要到晚上才回来,你们要等就等着吧。”说完,转身便再也不搭理这师徒俩儿。白正伯虽然有点憋气,但也无可奈何,只得先拉玉笙出了大堂。站在门口,白正伯想了想,又带着玉笙到了药堂的后院门口,因为,他想王掌柜进药一定会在此下货的,于是,这师徒俩儿便在此一坐便坐到了中午。
这时,白正伯隐隐听到了玉笙的肚皮响了,便问道:“饿不饿?”
玉笙红着脸摇摇头,说道:“不饿,师傅。”
白正伯笑了笑,用手轻轻抚摸一下玉笙的头发,说道:“师傅都饿了,你还不饿?”
玉笙窘迫地低下头,小声说道:“师傅听见了?”
白正伯叹了口气,微笑着说道:“走,师傅带你去吃饭”。
师徒俩儿在离药堂后院不远处的一个小面滩上要了两碗阳春面,白正伯还往玉笙碗中又扒了一些,怕他吃不饱。玉笙连忙用手挡住师父要递过来的面条,说道:“师傅,我已经够了,你吃吧。”
白正伯笑笑,说道:“傻孩子,让你吃就吃,还跟师父客气。”玉笙看着师傅,嘴里吃着阳春面,可这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感觉,只觉得酸酸的,感到自己真的是被上天所眷顾的,能遇到师傅真是太好了。
吃完面后,玉笙和师傅依旧去后院等候着王掌柜,大约又过了两个时辰。只见不远处来了十多张木轮车,车上堆满大大小小的麻袋,马不停蹄地朝着师徒俩儿的方向过来。白正伯笑了笑,说道:“看来是来了,玉笙,我们去问问。”说着,俩人便上前走了几步,果然,这些货就是济民堂的。
等那些木轮车停到后院的空地以后,白正伯便带着玉笙走了上去,向一个正在忙着卸货的雇工问道:“请问,王掌柜可否已经回来了?”
那个雇工回身望了望白正伯,说道:“回来了,已经在大堂了。”白正伯向那雇工道了一声谢后,便领着玉笙又来到了大堂。
刚一进大堂,就碰到了先前的那个伙计,他先是愣了一下,而后,似笑非笑地说道:“您可真有毅力呀,这时间也算得挺准,王掌柜刚刚回来,您就到了。您等着,我去给您通报一下。”
白正伯微微一笑,说道:“多谢!”不一会儿,那伙计就出来了,并示意让师徒俩儿跟他走。于是,绕过了大堂又穿过前厅和别院,这才来到后厅。
这后厅布置得十分雅致,最前面是一个百草地,上面种植着一些不常见到的草药,而且中间还点缀上了山石和流水,而厅前的两侧则是两个大花塘,除了一般好看的花朵以外,还有名贵的芍药和兰花,此外,南方少见的大碗茶花和北方洛阳的牡丹在花塘中也可以看到。后厅的陈设都以苏州雕花家具为主,并配上了质地晶莹白皙的瓷器和各类名家的字画,以此来显现主人的优雅喜好和超凡脱俗的品味。
此时,在这极具文雅之气的后厅正中,坐着一位五短身材肥胖的中年男子,只见他红光满面,醉眼惺忪,冠帽早已摔在了一边,而且衣服不整,显然是才从酒席宴上下来的。此外,在他的衣领处还留有女子的红唇印,白正伯不由地叹了口气。见有人进来,这位王掌柜摇摇摆摆地站了起来,伸直脖子,吧眨着一双芝麻般的小眼朝白正伯望去。那伙计将这师徒俩儿领到后,便转身回大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