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此刻也不知是因这天寒地冻,还是被面前的景象吓到,亦是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可这柳大毕竟习过些武艺,他知道面前这个被吓到腿软的王管事已是指望不上,于是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快步走到马边,抽出随身佩刀,自己也不知该向哪里防卫,只能冲着周围大声叫嚷道:“什么人在此装神弄鬼,我乃是柳庄护院。”
柳大的大嗓门此时叫嚷出的声音,早已没了白天在脚店时飞扬跋扈的底气,飘荡在这静谧无声的雪地中,显得格外无助。未知才是真正的恐惧,虽是寒冬,柳大的背后已被冷汗浸透,握刀的手已渐渐麻木,可柳大仍是不停的打着转,以防来自黑暗中的突然袭击。
“咳咳。”一声咳嗽打破了这凝重的氛围。一个单薄身影聪这黑暗中缓缓而出,正是蒙了面颊的顾萧,此刻顾萧已将黛色大氅反穿,将大氅的兜帽戴起,以内衬的乳白色在外,以防这柳大眼见,记得脚店中自己所穿大氅的颜色。
柳大定睛望了望顾萧行来的在雪中留下的脚印,心中大定,只要这顾萧是人非鬼魅,那便好办,擦了擦额头冷汗,柳大以刀拄地,向着顾萧恭敬一礼道:“晚辈柳大,向前辈请安,不知这雪深林秘,前辈寻晚辈一行人,所为何事。若是前辈一时短了银两,晚辈却有些银钱,可孝敬给前辈。”
柳大说完,赶紧向瘫软伏地的王管事使着眼色,显然,这柳大是将顾萧当成了拦路打劫的盗匪。王管事此刻倒是变得麻利,忙从怀中把所有的银票、碎银都掏了,与柳大手中的银钱汇到一块儿,踉跄着行至顾萧身旁,见顾萧并未伸手去接,便只敢放在顾萧脚边后,又迅速跑到柳大身后躲着。
顾萧望着脚边的银票和碎银,足有数百两,心中定下主意,故意压低声音开口道:“你们这两个小辈,以为这区区百两之资就能打发了‘千里独行’泉伯光?”。
“诶?那淫贼不是被一个无名小子给抓了吗?”这王管事倒是最快,这消息还是从院中丫鬟的口中得知的,听到有人提起,这快嘴性子不禁脱口而出。
柳大自然知道江湖中人的忌讳,可不限将性命丢在此处,忙给了王管事一个耳光,这练过拳脚的手劲岂是王管事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管家受得住的,这一个耳光,直扇的王管事眼冒金星,耳中嗡嗡作响,半晌说不出话来。
柳大忙向着顾萧赔罪道:“前辈勿怪,我已替前辈教训过这不懂事的玩意。”
顾萧没想到被自己抓到的泉伯光的消息已经传开,自己混淆视听的法子没法继续下去,眼珠一转,压着声音继续说道:“老夫话还没说完,你们以为这样就可以打发了‘千里独行’泉伯光的弟弟‘百里独行’泉拓光,既然你二人听过我哥哥的名号,那老夫就开门见山了。今日我路过城外,见到一少女,清秀可人,眼瞧着他随着你们一众人等入了这柳庄,今夜我便要带走那女娃娃,你二人告诉我,她在庄中何处?”
柳大和王管事面面相觑,听着这‘泉拓光’低沉声音已上了年纪,居然不是为财,而是为了今天少爷带回的碧衣少女而来。
柳大心道,若此时将少女所在告知此人,若他从府中劫走了少女,被自家公子得知是自己透露的消息,这小命可不保,于是战战巍巍的向着‘泉拓光’说道:“泉前辈,请恕晚辈相劝,咱这柳庄在这凉州地界也是有一号的,以前辈的身手,若肯入我柳庄,定会受庄主重用,到那时,什么样的姑娘都有。”说完,柳大便偷偷观望着‘泉拓光’的神情。
刚说完,柳大只觉眼前白光一闪,自己的面颊上也挨了重重一个耳光,出手的正是适才站在远处的‘泉拓光’,还未缓过神来,柳大就听那‘泉拓光’冷冷的说道:“老夫没闲工夫听你们瞎扯,我数三个数,不说,现在就要了你们两条贱命。”
适才被柳大扇肿了脸的王管事,嘴上不能开口,趴在地上只能发出呜呜之声,用力扯着柳大的衣角,示意着柳大赶紧告诉面前这煞星,不然自己和柳大这两条命可真就交代在这儿了。
柳大适才连这‘泉拓光’如何出手都未曾看清,受了这一耳光之后立刻明白过来,这‘泉前辈’想要自己二人的命简直易如反掌,可自家公子的手段,他也心知肚明,为难间,只听‘泉拓光’轻声念到:“一。”
“那姑娘就在少爷院中,由此一路西行,便是柳庄,柳庄西南角第二大的院子,便是我家公子的住所,前辈可自去,若进了庄还是寻不见,便可找院前有两尊纯金打的狮子的便是了,我家公子今晚吩咐了,所有护院都不在院中。前辈可安心入内,庄中各处皆有三人成行的护院,每一个时辰换一班岗,换岗时有一炷香的时间。前辈可趁那时潜入,还请前辈饶命。我说的都是实话,千万不要杀我,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还未等顾萧念到‘二’,身形壮硕的柳大如同竹筒倒豆一般,呜咽着毫无‘骨气’的把自家公子的详细居所都说与顾萧。
话未说完,柳大和王管事二人就觉后颈挨了重重一击,二人眼前一黑昏死过去,顾萧仍是解下二人腰带将二人牢牢捆于树上,正要离开之时,回头望向地上的银票碎银,自嘲一笑道:“既装了,就装像一些。”将这些钱财收起,运起踏雪七寻,向着柳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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