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随的将士们,齐齐收了弩箭,挺起手中长枪,夹紧马镫,准备迎击。
双方骑兵交织只在转瞬之间,长枪与马槊交错,战马相互掠过,兵刃交织声错落,悲鸣与嘶吼响彻。
决意以鹤翼阵冲阵的淳于猛与晋国铁骑虽天下难当,可他们面对的毕竟是数十倍于己方的齐云精骑和凉州骑兵。
双方骑兵交错而过,一轮冲阵,晋国千余铁骑就已折损过半。但鹤翼阵也彻底阻拦了齐云军之势。
黑甲覆面下淳于猛,望着远处落马阵亡的淳于家铁骑,心中悲伤难忍,这些儿郎本应南下驰骋,男儿战死疆场本是快事,却因自己轻敌,这些儿郎却死的太冤枉。
遥望昌州,晋国士卒已经开始入城,淳于猛放下心来,如此,就算齐麟的精骑战马再快,也无法赶上了。
齐麟同样发现了晋国士卒已入昌州,知道自己想一口气吞下晋国能战之兵的计策已无法实现,望着那金盔黑甲之人,齐麟带着敬意开口道:“一直听闻淳于将军大名,如今齐某以计侥胜,实是无奈之举,若将军愿重归赵君麾下,齐麟愿以项上人头担保将军性命无忧。”
一声冷笑从覆面黑甲下传来,淳于猛将手中马槊重新挺起,向着身后晋国铁骑呐喊道。
“长蛇,冲阵!”
同样是黑甲覆面,五百余铁骑,仍是不发一言,只是默默用铁甲下的衣衫擦去马槊上手握处的鲜血,以免冲阵时打滑,随后纷纷挺起马槊,向着齐云骑兵展开冲阵之势。
望着那金盔黑甲的将军,齐麟满是敬意,星眸中坚定之色更浓,抬起月牙素天戟,朗声呼道:“方圆阵,散。”
在万钧等凉州骑兵的诧异眼光中,齐云精骑已迅速散开,避开了晋国铁骑冲阵锋芒。
就在淳于猛纳闷齐云军为何如此轻易就闪开一条道来之时,只见散开的齐云军已成围拢之势将晋国铁骑吞入其中。
自己只有五百余骑,而齐云骑兵有二万余众,里三层外三层,将五百晋国铁骑团团围住,内方外圆,对应天圆地方之道,淳于猛再回首时,早已寻不见适才冲阵的入口,只望见四面八方皆是齐云骑兵。
“万钧。”
齐麟见淳于猛率军一头扎入方圆阵中,围拢之势已成,他已逃不掉了,抱着不能放虎归山的想法,齐麟向万钧发出军令。
“你率凉州本部军马,前往昌州城下,只做佯攻即可,务必将退入昌州城内的晋军牢牢钉死在昌州,不可让他们发兵救援淳于猛。”
“末将领命。”
跟着齐麟打了一路的仗,无论行军布阵,还是临阵调度,亦或是智谋诡计,万钧不知不觉已折服在这天之骄子脚下,他心中早已忘却了那张密函,听到大世子呼唤,忙开口接下军令,不做犹豫,带着凉州本部军马便向着昌州城而去。
——
古今的战事无数,可带着必死之心,以寡击众的确是寥寥,淳于猛和他的千余晋国铁骑便是其中之一。
落入齐麟的方圆阵中,左突右杀,自己身旁的铁骑越冲越少,这方圆阵却随着己方铁骑的减少,内方外圆,越收越小,而原本三层围拢的阵势随着越收越小,围拢层数却越围越多,渐成绞杀之势。
又一个晋国铁骑被围拢上来的齐云骑兵数杆长枪穿透身体,终是撑不住,跌下马来。淳于猛茫然环顾,这一路冲杀,如今,身边只剩十余骑。
十余骑浑身的黑甲与胯下战马,早已被鲜血染红,他们仍是一言不发,可握着马槊微微颤抖的手和迅速起伏的胸膛,无不昭示着他们已接近力竭。
金盔、覆面、黑甲,晶莹混着血水,滴落,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这位名震天下的淳于将军,如今也感到了绝望。
“你们,降了吧。”金盔黑甲覆面下,淳于猛的声音从中传出。
那十余骑铁骑同时侧首,仿佛黑甲覆面下的神情都已有些诧异,这位不惧生死,用命为大军断后的晋之名将居然要他们投降。
“铁骑,冲阵!”仅剩的十余晋国铁骑,从今日奔袭到以寡敌众,孤军断后,第二次开口了。
他们明白淳于将军不愿看到他们白白送命,才说出刚才那番投降的话,可他们是谁,晋国铁骑,天下闻名的骑兵,从来只让敌人胆寒,从未胆怯退缩。
挺起胸膛,使出最后的力气,握紧马槊,十余铁骑横向排开,这次冲阵没有阵型,只想让淳于将军看到他们从未退缩的身影。
望着最后十余铁骑的身影被齐云骑兵吞没,这方圆阵中真的只剩下淳于猛一人了。
望着继续缩小的方圆阵,忽然感觉金盔黑甲覆面有些让人窒息,淳于猛将手中马槊倒插入地,伸手将那象征着晋国武将最高荣耀的金盔脱下,丢至一旁,露出面容。
一张疲惫不堪的面庞,双目却透着凌厉的杀意,仅凭着这股杀意,方圆阵瞬间止住,齐云精骑并非被这将军喝住,而是他双目中的杀意,让战马心生惧意。
无论齐云骑兵如何驱使,战马似是蹄下生根,动也不动,万马嘶鸣,如同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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