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虎德瞧见吴奋的眼色,心中明了,再度瞅了一眼世子,勒马掉头,带上一队人马,去往正在昌州城外作势佯攻的万钧那传令去了。
“吴奋。”世子继续开口。
“世子,我在呢。”吴奋也不敢高声,只是在旁轻声应着。
“淳于猛乃是世间名将,不能死无全尸,你去取锦盒,将他的首级好生收敛,追上那马儿,将他的首级一并送回昌州,以全我的敬意。”
‘意’才将将出口,一口鲜血从世子口中喷出,正如那残阳血色一般。
眼见世子要从马上跌落,吴奋忙从马上跃起,接住了世子跌落的身子。吴奋的脸色都已经铁青,若是了解‘齐云七子’的人见了,便知这位‘奋威将军’要杀人了。
这些晋人,竟让世子受伤,一怒之下,哪里还记得适才世子的吩咐,忙呼唤军中医官上前,照看世子,自己起身提了手中长枪,便要带兵去攻那昌州城。
“吴奋。”齐云七子是什么性子,齐麟心中自然清楚,虽然与淳于猛知天境的一击相交,自己尽全力将连破两境踏境知天的淳于猛斩于马下,可自己也受他倾力一击,带着这等伤势,自然无法继续作战,更何况晋军已退入城中,又被淳于猛激起了斗志,若强行攻城,后果不堪设想。
瞧见吴奋青了面庞,世子知道吴奋护主心切,于是带着虚弱之声,唤住他:“我军此番作战,虽取了淳于猛的性命,可正是他以死拖延,晋军此次才未伤根本,如今晋军已退入昌州,昌州城高墙厚,我们区区两三万人马,无法拿下昌州的。”
见奋威将军面露不甘,世子强忍着胸口之伤继续道:“我知你心中所想,,用淳于猛的人头逼晋军出城决战,你要知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军如今气势已断,不易再战。若你用淳于猛的人头前去叫阵,只会激起晋军的士气,到那时,我军兵力少于对方,而晋军气势激昂,落败的一定是我们。”
“我让你去送回淳于猛的人头,一来是我对淳于将军心怀敬意,二来,送回淳于猛的人头,才不会彻底激怒晋军,如今我们已讨了不少便宜,趁此退兵才是。切记,我受伤之事不可外传,要徐徐退兵,对外只可说是父王军令命我回军。”
听了世子这番话,吴奋面庞上的青色早已退去,世人都说齐云大世子用兵如神,二世子智计无双,可在吴奋看来,大世子不仅用兵如神,智计也绝不再二世子之下。
见吴奋不再冲动,大世子疲惫的闭上双眼,正想着闭目休息,忽然听得一声哭喊抢入身旁,那嗓门,不用睁开双眼,也知道是给万钧传令的张虎德回来了。
“世子,大世子,你怎的了。他娘的,老吴,随我点齐兵马,为世子报仇。”
原来传令完的张虎德担心世子安危,传完军令,便拍马赶回,见世子殿下紧闭双目,老吴在旁面色铁青,只道是世子在刚才与淳于猛一战下,命丧黄泉。哭喊着便要老吴一同带兵去昌州城为世子报仇。
抢到世子身前,张虎德一把推开一旁的老吴,也不听老吴嘟囔着说了什么,抱起世子的身体,就开始摇晃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报仇云云。
忽然见世子的眼皮抽动,张虎德又高声叫嚷医官,说世子还未死,赶紧施救云云,完全没在意一旁的老吴拼了命的使眼色。
“你他娘的,老子没死都快被你晃死了,一会儿去领二十军棍,再来帐中见我。”世子终是不堪忍受,费力的睁开双眼,虚弱的说道。
张虎德听了世子开口,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误会了,心情稍定,才看见老吴使的眼色,忙扶着世子躺下,讪讪道:“世子无碍,甭说二十军棍,二百、二千,老张我也受了。”
说完,摇晃着脑袋起身便要去领军棍。
这委屈某样,世子瞧在严重,无奈一笑,可实是虚弱不堪,只能想着吴奋使了个‘你去办’的眼色,随后又闭目休养起来。
而这一切被随后赶来的万钧瞧在眼中。
——
耳中似乎又听到这场让他闻名天下之战后庆功宴上,大世子那爽朗笑声,还有他那不胜酒力的狼狈模样,哪里像是那个无归山下败晋十万铁骑,单骑斩落淳于猛的名将。
拿着密函靠近火折的手猛然抽回,万钧豹眼中又透出犹豫神色,随着火光跃动,最终还是将火折吹熄。
万钧将密函小心折好,装回锦囊中,填满芸香草装回暗格。
做完这一切,万钧轻轻叹息,随后打开书房的门,吩咐下人们,准备返乡之物。
——
雁北城,统将府外,一辆寻常人家的马车早已等候多时,十余个目含精光的佩刀汉子,身着百姓服装分列马车左右。
半个时辰后,万钧从将军府内快步行出,陪在他身旁的正是这群护卫的首领。他二人也同样换上了一声寻常百姓的服饰。
跟在万钧身后,那人冲着一众护卫一点头,众护卫齐刷刷的上马,随后万钧并未坐进马车,而是接过护卫头领牵来的一匹普通大宛马的缰绳,在众护卫的瞩目下,翻身上马。
那护卫头领随后也翻身上了马,俯首向万钧道:“万将军,时辰差不多了。”
“出发!”万钧开口。
随后,一行人驾马望着雁北城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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