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豫州,依然如冬日般寒冷。
茅屋透风,冰凉的风将阿落吹醒。
他环顾四周,没有见到洛臣,又听屋外有谈话声传来,他本是起了戏弄之心,小心翼翼的靠在本就破旧的窗户前,就着缝隙,听着两人的对话。
「你要小心,你容颜未改,他们认出你不过就是一瞬。」夏籍说着。
洛臣连连点头,比划着手势,说着:「放心。」
夏籍叹气,「我怎么能放心,当年,你突然带着群主来寻我,她满身鲜血,一副濒死的样子,而你,又哑了......」
洛臣低头,呼了一口气,又慢慢抬头,比划着手语,「这件事,你别问了,保护好主子,一切都值得。」
「行。」夏籍点头,「我不问。」
「但是。」夏籍继续说着:「你总可以告诉我,你们跟陛下又是怎么回事。」
洛臣手语说着:「交易,放过二公子的交易。」
「怪不得。」夏籍说:「两年前,陛下手握重兵,一举收回豫州兵权也是可以的,但是,却放任高桢来到豫州,壮大了兵力。」
洛臣继续手语,「我们找到药草就走,主子不能再参与这件事情,夹在他们两人中间了。」
「布防图不偷了吗?」夏籍问着。
洛臣摇头,又点头。
「什么意思?」
洛臣手语,「布防图我们根本拿不到,陛下是想测试主子是不是恢复记忆,我只要大张旗鼓的去拿,让陛下的暗探知道我们做了这件事情就好。」
夏籍沉默一会,点头,「也是,找到王不留行更重要。」
阿落将他们的话看的真切,可却完全不知道,他们口中的「主子」和「郡主」说的是谁。
她知道自己失去过记忆,可是,他也毫不在意,他想着,既然失去了,那么定然也是不重要的。
「谁在哪?」
终是夏籍发现了他,他也大大方方的走出。
夏籍先是皱眉,担心阿落听到不该听的事情,试探的问:「大晚上不睡觉,你站在哪里多久了?」
阿落毫不掩饰,「从你们在聊郡主的时候,我就在了。」
洛臣立马担忧,盯着阿落看。
「不过,这个郡主是谁呀?听你们提起来很多次了。」
「很多次?」夏籍茫然,「你,听到过很多次了?」
「是呀。」阿落点头,「所以,她是谁?」
洛臣盯着阿落那张普通而陌生的脸,眼里竟然泛起了泪光。
「诶诶诶。」阿落立马说着:「你别这样,我不问就是了,你这个样子,仿佛那个郡主就是我一样。」
洛臣和夏籍都不约而同的转头,谁也没有和阿落对视,似乎很怕从眼里遗漏什么信息出来。
阿落也放弃追问郡主的事情,询问着,「我听到你们要去偷什么布防图,需要我帮忙吗?」
「不需要。」夏籍连忙说着。
他看着阿落迟疑的眼神,也觉得自己反常,立马解释着,「你的任务是去找王不留行。」
阿落深深叹气,「行,你是我师傅,我自然听你的。」
他说完,打着哈欠,「还是很困,我再去睡会。」
洛臣微微弯曲身体,似在行礼。
阿落自然觉得奇怪,「你为何,总是对我那么,那么,谦卑?」
他想了一会,才想着用「谦卑」这个词,自两年前,洛臣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就总是很客气,甚至很卑微,眼里总是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意思。
洛臣没有回答,只是胡乱的比划着。
「又来这种我看不懂的东西。」
阿落叹气,「算了,大家都奇怪,也就不奇怪了。」
夏籍看着阿落的背影,「明日起早些,别忘了,去城西的乐安堂找王不留行。」
「知道了。」
阿落回到依然透风的茅屋,躺在并不柔软的床上,闭着眼睛,再次入睡。
「阿洛,阿洛。」
在梦里,他梦见一个男子,背对着他,在呼唤名叫「阿洛」的女子。
他看不清男子的模样,却能看清女子的模样,那女子一生盔甲,手持长枪,面容姣好,犹如仙人,右眼下还有一颗明显的泪痣。
「阿洛。」男子继续叫喊。
阿落想上前看清男子的模样,却发现那男子就是在城墙上见到的人。
他有些诧异,想继续看清一些,一阵浓雾袭来,他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眼睛时,男子已经抱住了他,「阿洛,我真的,好想你。」
阿落想推开他,却怎么也推不开,猛的一用力,他睁开眼睛,自己躺在茅草屋里,已是白昼。
他坐起身,回想着刚刚的那个梦,自言自语,「怎么,那么真。」
阿落环顾四周,洛臣和夏籍都已不在屋内,想着昨夜夏籍的吩咐,他快速起身,根据地图所示,找到了乐安堂。
「掌柜的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