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因为现在正好有一个公子哥在追求她。”

苏哲眉头一挑，这TM算是什么道理，有人追她岂不是更应该赶快出货？

“你这就不懂了……”曹牧之伸手摸了摸自己缺掉一半的门牙：

“有人追她，说明她正在升值，就能卖更多的钱！”

苏哲乐了，他第一次亲眼看到有人卖自己女朋友的。

“二十万，我就等着哪个公子哥给我二十万，他最好一脸王霸之气地把钱甩到我脸上，逼我和林洁衣断了联系，这样老子岂不是就有钱拍电影了？！”

苏哲大笑着骂了曹牧之一声“煞笔”，然后又说了一声“对不起，煞笔也比你强”。

这个光头男人想得一点都不错，在后世，林洁衣的确被一个赫赫有名的富二代包养了，不知道她和曹牧之分手的时候，曹牧之究竟有没有赚到那二十万。

两个人开始了聊天。

从《发条橙》里阿历克斯究竟有没有“完全康复”聊到《不可撤销》里莫妮卡贝鲁奇露了几次点。

从《阿飞正传》和《春光乍泄》里的张国容哪一个更好看聊到《天下无贼》里到底有没有贼。

从3D电影究竟能不能占据未来市场的主流聊到胶片机与数码摄像机在21世纪的竞争究竟谁能胜出。

苏哲两世为人，见过无数优秀的编剧，但几乎从来没有遇到过比眼前曹牧之更有才情的。

他就像一颗灼热的太阳，从夜晚中苏醒，在黎明中上升，最后注定被历史的车轮碾压成渣，沦落成为街头巷尾的下一个器材店老板“五哥”。

当然，这或许只是曹牧之“前世”的宿命。

苏哲不知道为什么前世他在电影界没有留下任何名声，但苏哲知道，他的胸腔中，包揽了大半个地球。

临别，曹牧之还把苏哲写给靳竹萱的剧本骂了个狗血喷头。

“你TM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为啥女主角唱歌唱累了、跳舞跳不动了就向自己的职业生活妥协？为啥她一点心理斗争都不做就和镜子外面的自己握手？！”

“难道你所谓的理想就是玩累了便扔掉的垃圾吗？！”

苏哲只觉得无数口水透过曹牧之残破的牙缝飞到自己脸上，但自己的心灵却像是被一把神奇的钥匙彻底打开。

对啊！

靳竹萱是因为厌倦金融工作的琐碎才走入镜中世界的，又岂能因为暂时的疲劳而重新回去呢？

理想与生活不可能如此简单地停战，激情与惯性也不可能如此简单地和解。

苏哲点了点头。

他把自己的邮箱蘸着酒水写在了木桌上，也不管曹牧之有没有看到。

“如果你有哪一天凑齐了那二十万，记得找我导演你的毕业设计。”

苏哲在门口最后听到一声呐喊：

“不要急，那一天就快到了！”

然后便踏出了酒吧。

天已经彻底亮了。

苏哲拿着从曹牧之那里骗来的50块钱买了包烟，打车回到了燕京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