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大才话没说完,因为他听到了身后下方传来草席窸窸窣窣的声响。
伴随着这声音,裴无厌怀里的虞青凤睁开了眼;面对祭台跪着的四个人也缓缓转身惊恐望向潘大才的身后。
潘大才仍旧高举弯刀,面对着前方站立着裴无厌和虞青凤,跪着的姚启冠、姚鼎山、薛胤天和刁德超。
这些人全都用或惊讶或不可置信或恐惧的眼神瞪着他的身后,草席声音的源头。
潘大才一时之间竟然浑身僵硬,连转头去看看自己身后到底如何的胆量都没有。
虞青凤看到其中两个草席里的尸体竟然自己掀开了裹在身上的草席,站了起来。他们浑身破衣烂衫,脸上也是黑黢黢,在夜色中仿佛两具诈尸。
虞青凤突然想起了刚刚她悄悄变换位置的时候,脚后跟不小心踢到了一具被草席包裹的尸体,当时她就觉得触感有些不对劲。现在回想起来,所谓的不对劲正是那具尸体被踢之后动了一下!
再去仔细看这两个诈尸的脸,好生眼熟啊。
原来这就是裴无厌的杀手锏——大理寺侍卫!
潘大才一咬牙,抡起弯刀转身,准备跟鬼魂决一死战。但纵然他武功高强,也是孤身一人,对方是两名训练有素的大理寺侍卫,败局已定。
两个伪装成尸体的侍卫一边一个,不出五招便制服了潘大才。
弯刀应声落地,潘大才也被压得跪在地上。
虞青凤赶忙掀开祭台下方的帘子,刚刚潘大才便是在这里取出麻绳捆绑那四个人的。不出意外的话,里面应该有多出来的两条绳子。
“哈,果然,潘当家也给咱们准备了礼物呢。”虞青凤直接把两条绳子丢向侍卫,“潘大才有点功夫,两条绳索都给他招呼上。”
潘大才似乎是感受到了这两个鬼的温度和呼吸,趁着被绑的空隙凑近去看侍卫的脸,“你们,你们是人?”
裴无厌哭笑不得,“潘当家又忘了,我们不是说过吗,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他们自然是人。”
“你,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潘大才被绑成一块大肉粽,绳子紧紧嵌入肉里,但他根本顾不得这些,面对裴无厌和虞青凤,他永远只能提问,只能寻求指教。
裴无厌还是那句话:“天亮之后,我自然会让你知道我是谁,你,还有你们,都该当何罪。”
说完,裴无厌冲侍卫使了个眼色。
侍卫忙扯下自己身上的一块破布,团起来塞进潘大才的嘴巴里。
虞青凤碍于自己人侍卫在场,赶忙与裴无厌保持距离,“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找到裴大人的?”
一名侍卫回答:“昨日中午,我们看到了裴大人放出的信号,潜入潘宅,与裴大人会面。”
裴无厌可不在乎侍卫在场,还是把虞青凤拉入怀中,亲密地解释:
“当时你不在潘宅,我便没有想着先行离去,而是让他们俩暂时藏身在潘宅。晚间听了你的推理,就更加没有必要急于逃走了。昨晚我们又偷偷会面,我让他们今晚提前到义庄,伪装成尸体,见机行事,把这群人一网打尽。”
虞青凤再问侍卫:“就你们两个吗?其他人呢?”
两名侍卫面露哀伤之色,“我们四人,裴大人让我们兵分两路,我们来义庄,另外两人去找请巡抚大人。其他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也不知道有没有回大理寺。”
侍卫的话姚启冠字字听在耳朵里,不敢置信地瞪着裴无厌。
虞青凤本来还在为其他侍卫的命运担忧,无意间扫过姚启冠,索性抽出他嘴巴里的破布。
姚启冠从前脸上的狠辣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恐惧,瑟瑟发抖地问:“裴大人,大理寺,你是,是大理寺卿,裴,裴无厌?那你,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大理寺女官?
“姚大人,我们才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虞青凤又把破布塞回去,“还有,我有名字,虞青凤。”
虞青凤刚想跟裴无厌士别三日,好好叙旧,就听义庄外传来嘈杂人声。
两个侍卫出了停尸房,在院子里倾听后回来禀报:
“听声音,是潘大才的人跟丐帮的人起了争执,丐帮的人想要闯进来,潘大才的人拦着。”
裴无厌不急不躁,“这两边果然都留了后手,带人潜伏在义庄附近。无妨,再等等。”
虞青凤忙问:“你派人去请的是谭勤明,谭巡抚?”
“是,谭巡抚公正严明,不久前才来临福县巡查,对这里的情况最为了解,姚启冠这个芝麻官也认得他,让他来主审这案子最为合适。”
虞青凤再去看姚启冠,他已经面如死灰。
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义庄外整齐划一的兵士脚步声替代了潘家和丐帮的争执声。
谭巡抚的人到了。裴无厌示意侍卫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