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月凝望着那双布满血丝的双眸,嘴角勾起凄凉的笑意,“我会待在赫连决身边,引导他回到赤渊,寻找可以攻破赤渊的机会。”
“不……不,南月,你别这样对我……”
江霁风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似乎要将她揉入自己的血肉之中,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挤成一团,心痛的难以呼吸,眼泪控制不住的掉下来。
“我真的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我什么都会听你安排,求你……别这样对我……”
司南月眼尾微红,她颤颤的伸出手,想要拥住江霁风。
但最终,她的手终是无力的放回了身侧,千般情绪化作眼中流转的泪波,最后滴落在他的肩膀上。
“霁风,你我在这世上,都不是为自己而活,我能做到的,你也定能做到,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如果我们还能活着,那年说过一同浪迹天涯,看满天飞雪的承诺,我便不会再失约了……”
“江霁风,你愣着干什么,你说话啊!”
宫慈一拳打在江霁风的肩膀上,将他从沉长的回忆中拉回现实,他紧皱着眉头拉开宫慈,不耐烦道:“你说的对,我不会去救南月,你可以死心去睡觉了,不要再烦我了!”
“你……”
宫慈一时语塞,她没想到江霁风会说的这样直白,直白的……不像她印象中那个万事以南月为重的江霁风。
等江霁风都快走出院子,她才在身后大声喊道:“那我自己去!我知道你是凌岳山庄的庄主,你有自己的顾虑,可我没有……”
她低声抽泣着,随后眼眶里的泪水似是决堤了一般,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战争开始后,我八十岁的祖父提着红缨枪上了战场,随后我的父亲带着大哥与刚成年的小弟也去了前线,然后……便是一次次的白皮诰书在前线传来,我的母亲受不这接然而至的噩耗而心疾复发,郁郁而终,在这个时候,我却听说我最好的挚友因为贪生怕死而向敌人投诚,以至婉姐姐自缢而死,一尸两命……你叫我怎么不怨!怎么不恨!!”
本来如同黄莺一般的嗓音被喊的破了声,痛到深处,宫慈双腿一软,要不是卓一简手疾眼快的扶住她,她怕是就要摔倒在地。
“可是如今我知道这非她本意,我便不能丢下她一个人,她是我所剩不多的知己好友,就算是死,我也要把她带出那龙潭虎穴!”
言罢,她抹了抹眼泪,抬腿便要离开,江霁风突然伸手扣住她的肩膀,尽管他声音故作冷漠,但宫慈还是在其中听出一丝抑制不住的颤意。
“你的命丢便丢了,但若因你破坏了南月的计划,你承担的起吗!”
“计划?”
宫慈一怔,头脑瞬时清醒了几分,是啊……从小到大,南月都是他们里面最聪明的那个人,如今她这样做,必定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她回头想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时,却被江霁风眼底的猩红惊了眼。
“你……”
她此刻才意识到,也许最痛苦的那个人,并不是她……
宫慈擦了擦眼泪,声音也随之慢慢冷静下来,“方才是我太冲动了,你告诉我,南月她……到底想做什么?”
还未等江霁风开口,便听见院外传来少年换音时独有的沙哑声:“长姐想做的,只有保住泽露城的万千百姓,赶出侵略者,让一切都回归平常,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这个声音让宫慈心中蓦然一紧,心脏突然狂跳起来,她连忙回头望去,那头戴玉冠的少年正站在月光下静静的看着她。
宫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踉踉跄跄的向前走了几步,再次确认了一遍,没错……那真的是他。
虽然从他被送到甘泉城之后,已过了三年多的时间,他的身姿变得挺拔,脸也从当年的婴儿肥变成了现在轮廓清晰的少年,眉眼间也愈加像南阳大哥,但是……宫慈确定那就是她找了许久的人!
“宫慈姐姐,许久不见。”
少年露出尖尖的小虎牙,走到她身边,乖巧的样子一如当年。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长时间!”
百般情绪涌至心间,她咬牙将手举到半空,停了良久,那一巴掌终是化作拳头,发泄似的一次次打在少年肩头。
“从予南岭到肃水山,一共二百八十处战场,你可知道我翻了多少尸体,那些腐烂的,已经生了蛆虫的尸体……我……我甚至找到了大哥,但是我庆幸自己没有看到你,你跟江霁风在一起为什么不跟我们联系,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一年前玉麟夫人从甘泉城寄来信件,说南晨不告而别,老城主派人找了许久,都了无音讯,最后连老城主也无奈说道,阿晨兴许是误入了战场。
因为老城主这一句话,宫慈不知有多少天寝食难安,最终决定去寻他。
面对宫慈的眼泪和怒气,司南晨却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他欣喜的拉住宫慈的衣袖,眼神明亮的似乎能发出光。
“原来宫慈姐姐是为我才离开的泽露城!听到你说这些我很开心,我也是一直在想念宫慈姐姐啊!但是战场太危险了,姐姐以后可万万不能去那种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