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房门,一幕幕太过熟悉,老旧的红木家具,在天花板摇摇欲坠的电风扇,以及落后不知道多少年的黑白电视机,在门口低头沉默了一会儿,雨水顺着裤脚流淌在地板上,喃喃自语道:“一个人了么?”
把湿掉的衣物扔在门口地上,提着酒壶和药材进了卧室,放置好冲了凉后,来到堂屋给香案上的李氏亲族上了柱香。
跪地磕了三个头,这是李家老太太定下的规矩,出门回来必须要给家里的“仙人”上柱香,诚心诚意的跪地磕三个响头。
磕完了头,李双甲就跪在地上对着灵牌发起了神,上面的灵位就只有四个,上下两层,都是李双甲的至亲。
最上摆放爷爷李九的灵位,和最近刚添上去奶奶贾云美。而李双甲父母的灵位摆在最下面。
奶奶突然的离世给李双甲带来的打击或者是伤害李双甲自认为不大,没有什么患得患失或是什么悲痛欲绝,可看着熟悉的地方再无熟悉的身影,尽管在李双甲心里那道身影畏惧大过敬爱,但还是莫名其妙内心生出来一股失落。
在李双甲的记忆中,他奶奶从来没对李双甲笑过,总是摆着一张严厉的面孔。李双甲以为是老太太把对父母期望转移到自己的身上,因此,他每次都是第一,不管什么,只要他参加,必是第一。但无论李双甲捧如何多奖状回来,老太太每次都只是不咸不淡的回句话,表示知道了,从不夸奖半句。于是李双甲的沸腾的心,也慢慢的沉淀了下去。
好像奶奶也笑过,李双甲想起奶奶死前不久的夜里,对着悬挂在半空的明月,恬静的笑着,让偷立在一旁的李双甲当时内心多了一股莫名的温暖和祥和。呢喃道:“或许是那天,她就决定了吧!”
缓缓起身,进卧室提着药材拿到厨房煎熬起来,多年喝药的经验,让李双甲对一系列流程熟悉不已。
中药材放进瓦罐中,掺三碗水,大火煮沸后改换小火,等三碗水熬成一碗水方可。
不大一会儿,厨房里药香扑鼻,窗外依旧暴雨倾盆,仿佛要把整年的雨水一日之间倾覆而下,李双甲就坐在厨房阳台上,躺在贾云美常躺的摇椅上,闭目小憩起来,只是不大一会儿,鼻尖传出均匀有力的呼吸声,僵直绷起仿佛随时要发力的身子慢慢瘫软的靠在椅背。他已然睡着。
在醒时李双甲抬头便看见半挂在天空的夕阳,眉头微皱,看着夕阳散发的艳红,让李双甲想起了前不久的往事。
舒展开眉头,起身把还在燃烧的灶火关掉,从碗柜拿出一小黑瓷碗,用布裹着瓦罐的两耳,缓缓倾斜,把色如琥珀的药水倒入碗中,直至把瓦罐药水沥尽,把药渣倒入专门准备的塑料袋里,明天得还给药铺的老板。
按道理药水本应该滚烫难以入口,可李双甲却一饮而尽,甚至喝完药后吐出一股白色雾气。
李双甲感觉胸口内的灼烧感正在慢慢消退,长出一口气,又是一股白雾冒起。把碗上的一层薄冰敲碎后把碗放入碗柜里,两指捻起黑碗旁边一小木盒里面的一颗冰糖,李双甲感觉,甜入心扉。
打开房门,向下走了一层楼梯,左右两边各有一户,李双甲对着其中门上挂着鸡毛符箓的铁门轻敲了起来,在李双甲意料之中,王小宝并没有回到这个穷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