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副处长找我谈话了,组织上决定,张主任退下去以后,让我接任咱们县国营饭店的主任。”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
“前些天老张还悄悄跟我说,有人要来咱们这边,怕是主任的位子上面另有安排,让我做好心理准备。现在又突然让我接任,这都是野味宴的功劳,我得谢谢你!”
他说这话出自真心,前两天得知消息的时候他还郁闷了好久,兢兢业业工作小二十年,却要被别人抢走胜利果实,任谁都意难平。
现在不但主任一职失而复得,还得到了领导的赏识,有了更广阔的人生舞台。
赵文牧连忙摆摆手,表情认真而诚恳。
“李主任,您升职都是因为工作能力出众、业绩优秀,是几十年辛苦付出的成果,可不是我那小小几道野菜的功劳!”
这也是实话,就算没有野菜宴,李国富早晚也会升迁。
李国富笑着拍拍赵文牧的肩膀。
年轻人说话真好听。
“以后你还是每天早上把野菜送到国营饭店就行,不过时间得在八点以前,我这边安排车送到市里去。”
“县国营饭店一天120斤,市里两家国营饭店加起来一天280斤,合计是400斤,你看有问题吗?”
这个数量赵文牧很满意,国营饭店这边需要的量不小,是一笔稳定的收入。
他突然想到什么。
“李主任,国营饭店这边能不能给我开个介绍信,说明一下野菜、野味是响应市县两级国营饭店需求提供的。”
“现在需要的量比较大,光靠我家人挖不了这么多,从别的村民手里收购的话,你也知道的,还是有一些风险。”
国营饭店的介绍信虽然比不上政府批文,但在生产队这边还是有很高的公信力的。
这个年代,国营跟政府,没有太大区别。
李国富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儿,于是就给赵文牧出了一份加盖国营饭店公章的介绍信。
明确了赵文牧是在帮市、县国营饭店供货,请各生产队予以配合。
这样就不怕有人给他使绊子了。
毕竟这几天赵家人挖野菜、进城的动静不小,收购野味的事情也不可能一直瞒得密不透风,村里已经有人开始注意到他们了。
尤其是李二狗那一伙儿人。
赵文牧已经注意到他跟孙大庆几人鬼鬼祟祟地盯着自己,这几个人怕是要使坏了。
赵文牧把介绍信仔细收起来。
底牌,是要拿来一击必杀的,不能轻易示人!
“对了,野味的事情县里还在讨论,暂时没有结论,不过国营饭店这边还是正常收购。”
李国富接着说道。
“县里是在担心野生动物的可持续性?”
赵文牧问了一句。
“不错,县政府组织了几位专家论证,担心过度捕杀会影响生态环境,而且动物捕光了,野味宴也就无从谈起。不过应该很快就会有一个方案出来,这事儿肯定得做,就是看怎么做罢了。”
现在还是1980年,县政府在做决策时,就已经考虑到了几年甚至几十年后可能出现的后果,而不是只考虑眼前的利益,这份远见确实令赵文牧动容。
他决定回家后整理一下野兔、鱼类产业化养殖的建议给到县里。
平阳县多山多水,发展养殖业、水果业,不失为明智的选择。
前世平阳县直到二十一世纪初才开始发展养殖业和水果种植,短短十余年时间,其水果就名扬全国。
这一次,这个时间或许可以提前一些。
从国营饭店离开时,赵文牧手里又有了346块7毛。
扣除赊欠的野味款102块4毛,大家伙儿的工资92块,还剩下154块3。
刚好购买缝纫机的!
他昨天已经去看过了,最好的蝴蝶牌缝纫机卖136块钱。
赵文牧兴高采烈地跑去供销社,毫不犹豫地拍出现金、缝纫机券和工业券。
三转一响,四缺三啦!
赵文远也很激动,他看着缝纫机黑黝黝的机身,完全不敢下手去碰。
生怕给搞坏了。
他们山前村还没有缝纫机呢!
只有村长家有一辆自行车,其他的东西都没有!
最后还是供销社的人帮着赵文牧把缝纫机抬上了牛车。
赵文远畏手畏脚,完全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赵文牧还买了几挂鞭炮,两斤最便宜的硬糖块。
富贵不归故乡,如衣绣夜行,谁知之者!
有出息了,当然要让全村人都知道,不然人家还以为自己仍然是个二流子呢。
看不起自己倒是无所谓。
他不喜欢村里那些上了年纪的大姐、大妈们用怜悯的目光看赵静。
更不喜欢那些不如赵静漂亮的人,暗地里编排赵静、看赵静笑话。
因为他,赵静才被人怜悯、被人嘲笑。
从今天起,
他要让她成为人们羡慕的对象!
不过,总觉得好像是忘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