丸子头粉丝似乎也是想要努力跑出去的，但她明显是失败了。

慕知舟看到那女孩子就站在观众区域的出口处，疯狂地用头去撞击小小的木门，而那木门明明是开着的，可她就是出不去，仿佛被无形的东西挡住了，她撞上去，整个人就被弹回到地上，她哭着又撞上去，又整个人被弹回到地上，如此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更可怕的是，在现场做着同样事情的人，远不只丸子头粉丝。

因为慕知舟也听到了其他人的哭声。

他木木地环视四周，发现这个刚刚明明已经坍塌了的观众席已经恢复了最初完好无损的模样，下方广场的表演场地里，刚刚还在撕咬着饲养员的猛兽们又回到了最初的位置上，惬意地晒着太阳或者舔着爪子。

而在表演场地的四周，有五名身穿白色衬衫、黑色裤子、扎着丸子头的女性在努力地摇晃着场地四周一圈的铁丝网，一边晃，一边在哭喊着什么……

这是……

“这些就是之前被困在这里的人，也就是在商场突然发疯的人。”

纪南歌面无表情：“这场幻境里的演出是有特定的对象的，你所看到的其他人，也都是幻境的一部分，只有这些被它选中的人，才是无论怎样也离不开的。”

慕知舟似乎明白了一些。

他想起之前从监控里看到的在商场出事的那三位顾客，明明都是看起来很正常很体面的女性，但晕倒之后再醒过来就发疯发狂、骂骂咧咧，简直比梅超风还要梅超风。

他看了看那些疯狂晃动铁丝网的女子，还有身后疯狂撞门想要逃出去的自己那位粉丝，他觉得特别能理解那些女孩子们，这换成哪个好人不会疯啊！

纪南歌拉着他的手松开了，这下换成他紧紧地拉住了纪南歌的斜挎包带子，在手里攥得很紧，紧得拳头都有些发紫。

耳边，那几个女子的呼喊声还在继续，慕知舟闭紧了双眼，却仍受不了声音的折磨，他很想伸手堵住耳朵，却发现完全不敢放开拉着纪南歌的手，于是只能一只手继续攥着纪南歌的挎包带子，另一只胳膊靠住耳朵，从头上绕了过来，再紧紧地缩起肩头，努力降低声音的入耳强度。

表演场地中间的猛兽们似乎完全没有见到那几名正在摇晃铁丝网的女子，还在优哉游哉地、舒舒服服地躺着。

几名女子渐渐喊累了，喊哑了，声音渐渐地弱了下去，渐渐地消失了……

慕知舟感觉到叫嚷声的变小，于是试探着松开了堵着耳朵的手，悄悄探出头来向外望，之前铁丝网旁的那几名女子颓然地摔倒在地上，竟渐渐地变得透明，然后，消失了。

他惊恐地回头去看出口处撞门的丸子头粉丝，却发现那丸子头粉丝也卸了力气坐在了地上，然后也是一样，渐渐地变得透明，再然后，消失不见了。

一切仿佛归于了平静。

刚刚在这里的一切仿佛都完全没有发生过。

紧接着，刺耳的驯兽哨声再次响起——

这次的哨声还是从表演场地正中间的那间小石头房子传出来的，围绕着趴在广场上的动物们仿佛没有听到这哨声一样，还在老老实实地、相安无事地趴着。

广场外，隐约传来了地动山摇一样的声音。

这声音慕知舟听过，就是他刚从蟒蛇的缠绕状态下逃生，眼见着各种猛兽集体奔逃时候，猛兽们集体跑步震动得大地都在颤抖的声音。

这是……循环播放吗？

慕知舟都快哭了啊！

就刚刚那血腥的画面，他是因为一直躲在纪南歌身后，而且拼命闭着眼睛堵着耳朵才熬下来的，饶是这样，刚才他都忍不住想吐。

现在再来一次可怎么得了啊！

他感受到了绝望，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

咱不玩儿了成不成，到底怎样才能从这里离开，谁能在外面他的身体上来一巴掌，不知道能不能把他从这幻境里解放出去啊！

话又说回来，此刻他在外面的身体……应该在昏迷状态吧，那不就糟糕了么，这个时间点，粉丝可能都还没撤完呢，要是粉丝们见到他晕倒了被抬走的样子，不知道要担心成什么样子……

慕知舟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憋屈，可能是刚刚被惊吓得过度了，经历的匪夷所思的事情也太多了点儿，他已经是很摆烂的状态了，于是干脆两腿一蹬，直接坐在地上“哇哇”地哭了起来。

这哭声倒是提醒了纪南歌，她回头看看摆烂的慕知舟，很真诚地说了一句嘲讽意味很浓重的话：“要哭就大点声，那么多女孩子哭他都不管，不知道你这个男的哭起来，他那边会不会多看一眼。”

听了这话，慕知舟更气了，理智告诉他不该生气，生气也没什么用。

但情感上来说他就是觉得自己十分的委屈和生气，想想他也没招谁也没惹谁，怎么现在就这么惨，被牵连到这么可怕的窘况里，生死未卜的。

于是他哭的声音真的就更大了。

驯兽的哨声渐渐地停止了。

他们猜的没错，一切场景都在循环。